第三禍之佛界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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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糙暗黃色的面板慢慢消失，在臉上鼓起一張薄薄的細皮，底下隱隱約約透露的是精緻細膩的面板，毫無瑕疵，可是，在那幾近完美的面板上，一條條血色的痕跡抽出，鑲嵌在面板裡，詭異而猙獰。

齊舒睜大了眼睛，終究伸出手輕輕地抹掉百里盟臉上的那層細薄的死皮，然後露出一張完整的臉。

百里盟的五官稜角分明得多了，除去了幾分少年人的精緻，更多的是男子的五官精美，他的眸子少了些那一直存在的清澈透明，斂下的睫羽下眸眼烏黑深邃，如美麗神秘的星辰。

百里盟的容顏果然如所有人的想象一樣隨著年歲的增長而愈發完美逼人……可是，這是要在除去他臉上那些詭異猙獰的符痕的前提下。

那些血色的符痕，從修長的脖子上抽出，從每一條血管裡蔓延開來，死死鑲嵌在那張臉上，帶著無法磨滅的詛咒與怨念，讓人一見就生畏，厭惡。

齊舒伸出手輕輕撫摸著百里盟的臉，卻無從開口。這個少年最引以為傲的東西，終究還是毀了。

“害怕嗎？”倒是百里盟先開了口，“現在這張臉可是比大多數人醜的多。”

本以為齊舒或許會說什麼話來安慰他，可是齊舒沒有，他只是輕輕湊過自己的腦袋，扶著百里盟的頭，然後輕輕吻了上去。

額頭，鼻樑，臉頰……齊舒沿著每一條血色符痕輕輕吻過，溫柔似水。最後在他唇邊停了下來，他說：“在我心裡，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你好看。”

酸澀而心動，果然如此的感覺。

“齊舒！”百里盟突然抓住齊舒的手，眼睛直直地看著他，“那你你告訴我，為什麼要留在我身邊？”

齊舒笑了，眸眼卻是從來沒有過的認真：“因為，我把你當做我的道侶！因為，我喜歡你！”

他愛的少年，聰明，漂亮，不可一世……他願意守在他身邊，不因為什麼，只是因為願意。

看似多情實則無情，齊舒的心裡有大愛，這樣的人，最容易沒有小愛。可是，他還是有了塵心，有了薄緣，不捨得放棄。

滄剡兩兄弟飛昇的時候，齊舒也隱隱感覺到了天道的召喚，他修為已滿，功德已圓，自然可以飛昇。可那一日，他捨不得了，他說自己有塵緣未了，踏不上天道之路。所以，就算一個人長生也沒有意思。

百里盟眼中慢慢泛紅，而後開口：“可是，我會死！”

齊舒答：“我也會！”

百里盟：“我還會老！”

齊舒：“那我陪你一起老！”

百里盟：“我現在都已經這麼醜了，可是，不過短短几十年，我就會老去死去，變得更醜更難看。”

齊舒握緊他的手：“我不介意！”

百里盟突然甩開他的手：“可是我介意！這幾年我一直在想，假如我不是百里盟，不是百里家族的繼承人，我是否有機會認識你。你會拜入宗門成為人人羨慕的天之驕子，你身邊或許有紅顏知己，你追求大道運道無雙。或許有一天我會在你歷練的時候對你驚鴻一瞥，而你甚至記不住我這個凡夫俗子的名字。而等有一天我已經白髮蒼蒼，你還是那般模樣從我天邊飛過……又或者，我還是我，我將你留在了身邊，然後你會一天天看著我老去死去，然後某一天在我墳墓前倒一杯酒，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可是，到那時，我的一生全部是你，可是，我的一生卻只是你漫長生命裡的滄海一粟。直到有一天，你連我的模樣也記不住，只記得一抔黃土，枯骨成灰。”

百里盟很少說這些感傷的話，卻全部來自於心裡，在他的噩夢裡，總是那樣一副場景，直到死，他們之間的差距也是讓人絕望的。年少天真，以為留住人就是永恆，可是他沒有想過，這樣的相愛如果真的成了現實，會有多不甘和可怕。

“現在，我甚至也不是那個百里少主了。”百里盟輕輕搖搖頭，“這些年我越來越明白我與你之間的差距，我只是一個會生老病死的凡人，可是，你甚至可以拯救世界！”

百里盟的眸子裡終究有了從來沒有過的黯淡，這樣的神色齊舒從來沒有在那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百里盟身上看到過，短短几年而已，他又已經長大成自己所不知道的模樣了。

而後，齊舒突然就生出一股難言的憤怒來，他的少年，他驕傲的少年，這幾年又是遇到了什麼才會變成這般模樣？

“可是，你知道嗎？”齊舒深深地看著百里盟，“我不想拯救世界，我只想拯救你！”

我從來就不相信宿命！他們都說我是傳說中的救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