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六章 我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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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安靜過了一柱香的光景，婉然先坐不住，從李織語懷裡跳下，往隔間走去，那兒睡著還沒有定名字的女娃娃。

婉然在李家裡佔據著重要的地位，這個地位體現在各方面上，譬如吃飯上桌，伙食精細，不用抓老鼠，要誰抱誰就得抱，不讓誰抱，那可真的是沒有法子，總之，是愛吃好喝供著，大抵是因此被寵慣了，後來朱蕤從趙氏屋裡挪到老太太那兒，時候一長，歲數大了，婉然再去時，就順便照顧起孩子。

李織語稱這種舉動為體貼家人，尤其是當孃親，但又不喜歡照顧朱蕤和長生的她。

婉然的照顧，就是睡在旁邊，來個天昏地暗，離奇的是，當朱蕤亦或者長生有奇怪的舉動，婉然就會忽然甦醒大聲叫，引來孫嬤嬤和李織語，從而阻止他們滾著滾著滾下床和一言不合的互掐，毆打。

故此，婉然莫名其妙走去隔間看女娃娃，李織語覺得有不妙之處，自是起身相隨，繞過屏風，同婉然一到坐榻上。

婉然從不大會靠近奶娃娃，此刻便離得遠些，只探頭瞧，至於李織語，她在婉然緊張，而又嚴肅的目光下，心不甘，情不願俯身看孩子，還在呼呼大睡呢，壓根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偏婉然仍坐著，正應了那個詞，不動如山，故此李織語唯有再查一回，從心跳到脈象呼吸，所有能查的都統統查了，就是沒有意外處，她還以為自己學藝不精，剛想嘆個氣問閨女，那女娃娃突然睜開雙眸，哇的放聲大哭。

其哭聲之嘹亮透徹，叫李織語一愣，噗通倒了，大概是今日驚嚇受得太多，她在暈過去時，還能平靜回味下婉然愕然的神情，說真的，她還從不曉得貓會露出驚慌，害怕，不過貓可以，想必狗也行，就是不知道養只狗，婉然會不會跟自己拼個你死我亡。

她疑惑著，人就真的暈了，世間立時寂靜無聲。

等到腦子漸漸能轉時，李織語做了場夢，夢往往是詭異無序，光怪陸離的，要命的是，你永遠控制不住，尤其是深度睡眠將醒時，李織語懷疑自己就是在這時刻，但問題是她挺清醒的，所以這場夢從一開始的癲狂如瘋狗，漸漸演變成了昏黃的回憶。

上輩子李織語的老爹老孃很愛她，至少在漫長的回憶之中，只要想到他們，她的心就覺得暖烘烘的，而不是跟想起知更時，歡喜過後的煩躁難受。

且說李織語她老孃，水鄉姑娘，一口吳儂軟語，容貌也富有溫婉柔情，不過據她所說：“當年我讀書那會子，高中大學的室友全是豪放粗狂的漢子，真的，壓根不需要男生，我們自個就能扛個七八斤的器材上教室。”

久而久之，她難免被潛移默化，也成了個漢子。

故此日後李織語看見她可愛又漢子的母親穿著低衩的水雲鳥旗袍，手挽披帛，腳踩細跟高跟鞋，抄著剛從超市買來的刀子追，偷錢包的小偷時，只是傻眼了一霎那，便跟上去幫忙。

不過，李織語一直覺得她老孃長得太富有欺騙性，她老爹娶了老孃，差不多就是被騙，好在夫妻倆多年來感情甚好，否則換作對冤家，她老爹完全可以用這點起訴她老孃了。

於是李織語夢著，就夢見年幼的自己偷偷跑去書房翻相簿，第九頁，第九張，長長久久的意頭，夫妻二人的合影，隨了那個年頭的習俗，女梳辮子男軍衣，笑得露出大白牙，質樸得不似真物，後來她被老爹逮住了，爺倆就盤腿坐地上。

她老爹是軍人出生，有些寡言，就光給李織語翻相簿，末了，又翻回原先那一頁，看著合影，指了那麻花辮的姑娘，笑出了酒窩，道，“你看她，傻氣的很。”

如果不是這個酒窩，李織語也不會以為知更是自己弟弟，卻忘了自己並非親生的，養父母有沒有酒窩，與自個真的沒關係。

可誰讓她彼時小，傻呢，事實上她一直都傻，有一年老爹老孃半夜接到訊息，說是鄉下的祖父母雙雙攜手離世，便匆匆趕回去，李織語一覺睡到天亮，險些把高中入學睡過去，拎著行禮出門時，還在地鐵裡迷路了，沒吃早飯，又餓又困又渴，急得要哭出來，有個大媽就慈善過來問她，“姑娘，迷路了？要我帶你不。”

所謂柳暗花明又一村就是用在這時。

李織語感動的想流淚，錯過了大媽那一閃而過的狡詐笑意，傻乎乎跟著人家在地鐵轉，等到要走出去時都沒察覺，還是颳了陣大風，她叫不知從何處冒出的知更抓住了，甩開大媽，重新往地鐵人群裡扎。

李織語在升學這問題上，同知更吵得極厲害，幾乎是到了翻臉不認人的地步，知更想讓她到一中讀，住校，她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