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你真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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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牛肉粉，多加一份肉！”胡永華叫道，既然要吃，就要吃個飽。

粉來了，胡永華迫不及待大張雙筷，有限的粉絲很快就和他無邊的肚量融合在一起，然後抱著碗，呼呼地喝著湯，那些殘湯剩水滴到衣服上也顧不得了，直看得老闆和服務員直皺眉頭。

很快一碗粉就吃光喝光了。

胡永華抹了抹嘴，就在老闆以為他要開錢走人的時候，他卻說：“老闆，再來一碗！”

很快，第二碗又端了上來，這一次，因為有了一碗墊底，胡永華終於可以淺嘗慢嚥了，每多吃一根粉條，就多了一分希望，當第二碗終於又吃完的時候，胡永華抹了抹嘴，心想要不要也學小乞丐，來個百米衝刺，溜之大吉。

從桌子到門是七步，從門到桌子是七步。

而服務員正在掃地，已經掃到廚房那裡，隔門至少十五步，老闆坐在服務檯，叨著支菸，意甚悠閒，隔門也有十步，店裡只有他一個食客。

如果逃跑，勝算應該還是很大的。

他拿起桌子上的紙杯，站起來，試著挪動腳步，假裝要倒水的樣子。

“喂，小夥子！”老闆叫了一聲。

“我……我倒杯水！”

“飲水機在裡面，你怎麼往外面走啊！”敢情老闆自從他一進來就注意到他，又看他那餓鬼吃粉的樣子，就留了個心眼。

被老闆識破了陰謀，胡永華剛剛提起來的勇氣頓時蕩然無存，他只好傻傻地笑道：“對不起，老闆，我沒錢，你行行好！”

老闆的臉色變了：“沒錢你還來吃什麼，想耍無賴說！小峰！”

馬上從樓上走下來一個虎背雄腰的大漢，走路虎虎生風，鏗鏘有力，虎視眈眈地對著胡永華。

“老闆，對不起，你看先欠著，我有錢了再還你。我是去洛城打工，剛剛回來，我的錢被摸包兒摸了。”胡永華一臉苦瓜。

起風了，路上的灰塵直往店裡撲，氣氛不甚融洽，五分鐘，胡永華被老闆和他的兒子架了出去，像扔一袋垃圾似的扔在門外的馬路上，他的揹包也被扔向到公路中間，他趕緊想跑過去撿，一輛叫不出名字小車狠狠嘎地剎在他面前，開車的露出張放大的嘴巴：“你個鄉馬佬，找死啊！”

等那輛車開走後，他的揹包已經不在路上了。目光再往前面搜尋，對面門市的一個小巷，又是那熟悉的背影，媽的，那個小乞丐，把他揹包撿走了。

算了，錢都沒了，那揹包裡，也就是點換洗衣服，不值什麼錢。

他現在感覺已經站不起來了，彷彿兩隻腳已經不屬於自己了，艱難地挪到公路邊，就這麼坐在清真粉館的門口，感覺自己比乞丐還不如。

風停了，雨卻下了起來。

雨一直下，雖然是夏天，但他只穿著薄薄的T恤，按說也沒什麼，但他卻冷得發抖，雙手抱著肩膀，只能把身體蜷縮起來，就像是一隻刺蝟。

許多腳從他的身邊走過，每隻腳都小心翼翼讓開他的身體，避免沾上他的晦氣。

他突然想起那個《賣火柴的小女孩》，這個故事是林海濤給他講的，他本來不太喜歡讀書，這篇文章也是在五年級的課本上，他已經輟學了，但某次和林海濤在一起的時候，想不起是什麼由頭了，林海濤就講了這個故事。他聽過就聽過，然而卻在此時想了起來。小女孩在凍死之前還有三根火柴可以點燃，而自己，卻連夢都沒有了，就這樣冷死算球。

忽然，胡永華感到身上有一陣暖意，他抬起頭，首先看到一隻手，拉住那隻手，終於看到了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面含微笑地看著他。

當他看到那男人只穿著一件襯衫，而自己的身上卻披著外套時，一切都明白了。

“多謝你！”胡永華感覺鼻子酸酸的。

“不用謝，你很冷吧！”那男子用柔和的嗓音問他。

胡永華點點頭，鼻涕和淚水不知羞恥地流了下來，而且人幾乎都要摔倒了。那男子立即伸手拉住他，然後把他攙扶到那間粉店，坐在一張桌子前面。

“多謝！”胡永華抬起頭，看著這個男子有點面熟，想了想，才想起突然想起他在省城打工合租一屋的小周，小周是省城洛城市鄉下人，初中畢業，同是鄉下人，人家可比他這縣城鄉下先進得多，衣著打扮自不說了，他還在牆上貼了一張畫報，說是他的偶像，叫什麼胡永華也記不起了，只知道姓高，現在這個男人一對又黑又長的劍眉倔強地朝兩鬢高挑著，多麼陽剛英俊的人啊，和那個姓高的好有一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