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八章 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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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猜的沒錯，人真多……真的很多！熙熙攘攘，烏烏央央，裡三層，外三層，立三層，坐三層，把偌大的榆蔭堂擠得嚴嚴實實，水洩不通。

她以前看程諾送到她手裡的鎮府的報資料，也不記得沈家有這麼多的三親六故啊！沈老夫人是從哪兒弄來這麼多的人來的？

莫少璃想著，就又抬目向上看了一眼。

不差不偏，竟正碰到屋中上座正中間坐的那位穿著一簇新絳紫團暗紋褙子老人視線，神嚴肅，目光凌厲，看得莫少璃呼吸都不由凝滯了一下，忙垂下了眼瞼。

在她和沈策沒被賜婚，她沒成為縣主之前，因為莫家的社交圈子和沈家的社交圈子相差甚遠，幾乎沒有什麼交集，她沒有什麼機會見著沈老夫人。再更往前孃親還活著時她雖然應該會在宮裡到過沈老夫人幾回，卻也並沒有什麼印象。

被賜婚後，她成了縣主，雖然夠得著和沈家交往了，但為著嫌，也為著並不想見沈老夫人，她曾刻意開幾回和沈老夫人的見面。

因而說起來，莫少璃並不認識沈老夫人。

但雖然不認識，就只看上方那老人的凜冽的氣勢和看自己時冷冰冰的眼神……莫少璃知道，這位應該就是府老祖宗，沈老夫人了罷？

她心裡不由就嘆了口氣。

原本，她以為自家祖母莫老太太兇起來就已經夠兇的了，目光冰冷起來就已經夠冰冷的……此時見到沈家老太太，她發現自己不得不承認。

跟眼前上方這位比起來，自家祖母真應該算得上是慈眉善目，和藹可親了。

且和祖母相比，這位只怕更難應對。

畢竟祖母再兇，那也是親祖母，血濃於水，忽略某些鬧心的細節，也勉可以算是心眼裡願意為自己好。而沈家這位……就說不得了。

她對親孫子都能下得了手，何況自己一個外人？

莫少璃正低著頭，垂著眸神遊天外地胡si亂想著，就聽見沈夫人溫和的聲音響起：“你們來的正好，快來給祖母請安，磕頭敬茶罷。”

沈老夫人聞言哼了一聲，那聲音，聽著根本不經過口腔，完全是從鼻腔裡發出的那種，冷冷的，幽幽的，聽著莫少璃心又是一顫。

額……她知道自己來得有些晚了。

“上面是祖母，我帶你去請安！”沈策微微側頭，在她耳邊柔聲說道。

許是看出了她的緊張，在闊大的袖掩遮下，他伸出手牽住她的，輕輕握了握，牽著她朝沈老夫人走了過去。

請安過後，下人在沈老夫人腳前放了兩隻鋪著大紅綢子繡墊的蒲團，又有人用紅漆雕木盤託了兩盅茶來，遞在沈策和莫少璃面前。

沈策鬆開莫少璃的手，從木盤中端起一盅茶。

莫少璃忙有樣學樣，端起了另一盅，捧在手裡。

雖然她是第一次敬媳茶，但這個敬茶儀shi　的程，她卻並不是頭回見到。在莫家時她不僅見四嫂嫂敬過，這回出閣前還又被柳嬤嬤專程導，每一個步驟每一個細節都有繼母在旁邊監督。

彩排了不止一遍。

就是為了到沈家敬茶時不出差錯。

柳家是世家，柳佳慧又是侯府外甥，禮儀自然是好的；莫少璃也是從小就被宮廷嬤嬤秦嬤嬤親自養，禮表儀都是皇家風範。

因而，此時她雖然心裡緊張，但行止跪拜，一舉一動卻絲毫並沒有把緊張的心顯露出來，行動優雅端莊，行雲水般賞心悅目，再配以傾世絕的容顏，整個人看起來竟如畫一般了。

沈夫人在旁邊看得連連點頭，暗自欣喜。

原本她還略有擔憂，兒媳雖然長得好，得兒子心，但終究出在低門，又是喪母長，養上恐怕會略遜一籌，還曾著等兒媳進門後好好的心si。

此時看來，這兒媳哪裡還用得到她？

這般優雅的舉止，高貴的儀，雍容的神……放眼大周朝京中貴，又有誰家孩能及得上？

她心裡不由再次感嘆。

果然不虧是兒子千萬選找來的人，兒子果然比自己有眼光！

不說沈夫人這裡如何因烏及屋，對新進門的兒媳越看越意，越瞅越喜……看著莫少璃覺得哪兒哪兒的都好。

新三少同樣如詩似畫般的舉止在恨屋及烏的沈老夫人眼裡，卻就是另一番感受了。

除了看著刺目，就是覺著刺心了。

這莫七哪點粗鄙了？哪點驕了？哪點……是誰給她說莫七粗鄙驕半點沒有可取之的？

出來，她保證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