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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飯不到一個小時便弄好了,老三眼珠子被柴煙子燻得通紅。
盤家有幾十年了沒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了,坐在廳屋的盤師公一度懷疑那鬼崽子在拆房子,幾次要起身去看,最終還是忍住了。
在莽山人眼裡,盤家相當神秘,沒人敢來串門。求醫問藥的,大多會站在門口,小病小痛,盤師公直接畫碗水給病人喝了完事,大病另說。
像老三這樣直把盤家當自家的奇葩,盤師公費勁地想,應該有五十多年沒撞上了。他好幾次想一腳把這鬼崽子踹飛,每次剛動心機,盤阿婆便會冷哼一聲,順便給他一個白眼。
飯桌是一張齊腰高的八仙桌,原來深紅色的土漆已經發黑,可見年代久遠。老三將炒好的菜一一端上桌,然後,厚顏無恥地問盤阿婆:“阿婆,有酒不?”
“有,有,有。”盤阿婆連聲說,爾後去倒酒了。
老三將碗筷擺好,凳子放好。彎腰畢恭畢敬作請,“師公,您請!”
盤師公板著臉慢吞吞踱至八仙桌邊,老三連忙抽開凳子讓他坐下,“師公,您請坐!”完全一副店小二的做派。
盤師公咧嘴笑了。那笑,老三看了好陰險的感覺!
盤阿婆捧了一個錫酒壺從東廂房出來。錫酒壺嘴小肚大,可以盛兩斤酒。
老三忙接過酒壺放桌上,抽身拉開凳子讓盤阿婆落座,“阿婆,您請坐!”盤阿婆歡喜極了,一個勁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老三在飯館廝混了兩年,待客之禮那是行雲流水般自然得體。他雙手持酒壺先給盤師公慢慢倒酒,一滴也沒灑到杯外。然後,面向盤阿婆,盤阿婆搖手,“我不喝酒。”
“那,我給您倒杯熱茶!”老三去倒了杯茶端給盤阿婆,這才給自己倒了酒。
“師公,阿婆。我祝你們兩老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老三站著端起酒杯,向兩老點頭哈腰,獻上祝福,“我先乾為敬。”
盤阿婆笑呵呵抿了口茶,盤師公慢吞吞將一杯酒喝了。老三這才坐下,拿筷子給兩老一人夾一塊臘菜,“來,師公,阿婆,嚐嚐我的手藝。”
盤阿婆先吃了,咬著咬著慢慢流淚了。
“阿婆,這菜是不是太辣?”老三侷促不安,這菜炒得那麼差,阿婆竟然吃哭了?
“嗯,是的,是的。是辣了一點。”盤阿婆慌忙用手背抹去淚花,“味道好!味道好!”
盤師公想說什麼,遲疑下,還是沒做聲。
“你吃,你吃。哦,對了,鬧半天,還不知道你叫什麼。”盤阿婆替老三夾菜,眼裡已滿是慈祥。
“阿婆,我叫魯大川。你們就叫我鬼崽子吧,我喜歡聽。”老三笑呵呵說。
“不行,那得叫你的大號。”盤阿婆已經喜歡透了老三,這小子看上去沒心沒肺,卻是心懷簡單,落落大方之人,招人喜歡。
“嘿嘿,謝謝阿婆了!”老三悄悄看盤師公一眼,你老闆著副老臉,我暗度陳倉,照樣在這混吃混喝。一念至此,他急忙捂住心口。
“要翹尾巴了?”盤師公似乎生了一對火眼金睛。
“沒,沒。”老三暗自慶幸沒想成騙吃騙喝。一字之差,有可能小命不保。萬一老頭留了後手,還有最關鍵的一味藥沒用,那豈不完蛋了。他混淆視聽地端了酒杯,“師公,我敬您老人家!這一杯謝上次鬼子寨救命之恩……這第二杯謝這次活命之恩。”兩杯酒喝下,老三耿直地保證,“師公,您的大恩大德我報答不了,我也不說做牛做馬那一套,您要不嫌棄的話,以後我每年來看你們,給你們做好吃的。”
“那敢情好,大川,以後你要經常來看看我們啊!”盤阿婆笑逐顏開,比撿到金元寶還高興。家裡好久沒這樣有說有笑了,老兩口膝下無子,幾十年相敬如賓的歲月總免不了有些冷清。師公不僅治病,還拿妖促鬼,小孩子怕得要命不敢登門,盤家更是門可羅雀。老三無知無畏,卻給盤家帶來了歡樂。
做呼風喚雨的大師公,也要付出代價。盤家高處不勝寒,晚年尤為淒涼。
“你高興早了。”盤師公開口潑冷水,“指猶涼不是那麼好解的。”
果然留了後手!老三心裡一涼,但不敢往深處想。想多了讓老頭子給看破心思很麻煩。他無所謂地說:“沒關係。反正我現在舒服多了。”
老三不敢有異議,盤阿婆卻不幹了,翻了個大白眼,“老頭子,你這什麼意思?給大川看病還落下馬腳。我不管,你得把他的病給治好。你沒看這鬼崽子多可憐,年紀輕輕的就惹上這樣的怪病!”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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