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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人呀。後來大家又建議避免路途上又生風波,不如趁快封棺。哎呀先生如果你在場的話,即使閉著眼睛不瞧,光聽那聲音,也會嚇得腳軟呀!你不知道呵!那鐵錘敲擊的聲音咚!咚!咚!一下又一下,聽著就像在自己的天靈蓋上敲打似的,而隨著咚、咚、咚的敲響,棺材裡頭傳來一聲高一聲低的嗚咽,分明是那屍體在哭呀!後來……”
我但感寒意凜凜:“後來又怎樣了?”
老雜工猶有餘悸地道:“那姓沈的女子是大著肚子上吊的呀!怎不猛鬼呀?車子載著她的屍體,明明是在平坦的路上行駛,就直如在行山路,一路顛沛,車子還未開至路口就引擎死了火,後來只好叫姓沈的老頭子,趴在棺材上面,車子才能順利地開動。可憐那老頭子,要如此趴在棺木上面四、五個鐘頭才能回到家呀!都一把年紀了,萬一不支一昏厥一摔跤,恐怕就這麼完的了!可是不這樣又不行呀,他死鬼女兒的屍體抬不動載不動,他如果不照古老的關目去做,時間一耽誤,恐怕他女兒錯過落葬或火化的時辰,沈家就一世行噩運了,不只他們兩個老的沒安寧日子,也禍及無辜……”
心劇跳,如擂鼓地回到會計樓上班去。
細碎的騷亂和紛擾,到處人影幢幢,晃動著趕赴的腳和揮舞的手,聲音在頭頂上營營地飛,周遭的顏色是一陣黑一陣藍一陣灰的……
我暈了過去。
醒來時,已躺在自己的床上。是公司的同事送我回來的,見我醒轉,才告離去。
不知何故,同事一走,整間屋子彷彿也變大了似的,顯得我更無助、寂寞、孤獨。
我告訴自己千遍萬聲,不要再去想安婷的事,然而安婷的影子,像一隻咻咻地嘆認著路的狗兒,又找到我這兒來了。
我站也不是。
我坐也不是。
我躺也不是。
最後,我在抽屜裡搜出好幾粒以前安婷留下來的安眠藥。
眼下,我告訴自己說,醒來,又是新的一天,一切倖幸牽牽的陰影將完全消失。
藥力發作,我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造了一個夢。
夢見我姐姐,還有安婷的老爸老媽,我們四個人一齊扛著安婷的靈樞上山墳。那座山墳,好高好高,要步行一大段彎彎曲曲的山徑才能到達,那條山徑像一條大蟒蛇般一直蜿蜒伸到山巔,放眼望去,墓地裡一座山,舊塋新冢成千上萬重重疊疊,沿著山坡一排又一排,擠得滿滿的,整個弧形的山谷裡,高高低低,矗立著墓碑,好像一片片的石林一般,靜沉沉的,罩在一片無邊無跡的荒涼中。我們四個人扶靈上山,分開左右兩排,左邊由安婷的老爸帶領,姐姐殿後。右邊是安婷的老媽領先,我在最後扶持。從半山到山頂這段山徑,相當陡斜,石級崎嶇不平,忽高忽低,我們四個人的步伐,必得一致才不會左右顛簸,所以落腳都很謹慎,一步一步,然而愈往上,坡愈陡,棺木的傾斜度愈大。我利姐姐居後,肩上的重量愈來愈沉,漸漸往下壓,我的面頰緊緊抵住那用粗糙的棺木,戶呷骨已經給壓得隱隱作痛起來,汗水開始從頭上背上冒了出來。一行四人,蹭蹬了半天,才爬到一半,大家都開始有點不支了,唯仍默默地爬著,聽到彼此的喘息聲。突然間,我的右腳一滑,腳底下踩到一塊鬆動的石頭,一個踉蹌,我右腿便彎跪了下去,於是整副棺本壓在我的左肩,向我傾滑下來。我肩上感到一陣徹骨之痛,棺木的底板好像嵌進了我的肉內一般,我眼前一黑,痛得淚水直流,幾乎支援不住,整個人將往後倒去,心一急,也顧不得痛楚,用肩在上拼命將傾滑的棺木抵住。可是姐姐力道不夠,託不住棺尾,撐不起,掙扎著,於是棺木“砰”地一聲巨響,給摔了下來。
就在我肩膀上感到一扯一扯一陣陣痙攣似地劇痛的同時,我赫然驚見,翻飛的棺蓋裡的棺木內,並沒有安婷的屍體!
並沒有安嬸的屍體!
我忘記我是怎樣從夢裡醒轉的,但我想,一定是我在尖叫中從夢裡醒過來的。
與此同時,鈴聲大響,我愈發魂飛魄散。
我跌跌撞撞地去開門,門外,不見人影。
可是鈴場仍在劇響著。
我這才醒覺是電話響。
我抓起聽筒,電話的那一端,傳來安婷的老爸那喉頭嘎嘎的聲音:“哎呀死火了!安婷的靈柩抬到山墳,半路棺木給摔了下來,棺蓋都掉了,棺木裡並不見安婷的屍體!安婷的屍體不見了呀??”
我直如萬箭攢心,五雷轟頂。
與此同時。門外,傳來一陣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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