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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冰冷幽寂的心底升騰上來,烈火一般燒過喉嚨,直燒進腦仁兒裡,燒得火燎火燒般地辛辣刺痛。端王雙眼血紅,發出一聲接一聲的冷笑,他握著拳頭嘿嘿道:“好,很好啊!你們很好啊!”
端王府中鐵騎三十六,飛馳如風,捕命緝人,向來無失。
今夜,大雪無痕,冰風如刃,蹄音震碎京師寧靜的夜。
馳出京師往東南而行,遙遙望見衛河蜿蜒南去,截斷追捕之路。線索至此而斷,侍衛低聲道:“河面這樣寬,無人能飛掠,他們必是上了船。”
端王沉默無語。
便在此時,河上遠遠亮起了一盞明燈。似是靜夜懶洋洋張開了一張眼,將挑釁冰冷的眼光高傲掃來。端王嘴唇一抿,一絲冷笑便如刀鋒出鞘,銳利冰冷,見人傷人,見血封喉。那是古越裳嗎?若真是,他倒真要佩服這個反覆與他做對的人。對方既然已下戰帖,他豈有不應之理?
端王一夾馬腹,無聲衝在最前。三十六騎反應迅速,立刻跟上。
船行水上,順水而下,輕快敏捷;馬走西岸,激風揚袂,奔騰如電。轉瞬間已奔出二三里地,馬隊終於平頭趕上船隻。這時才看清那船隻狹窄輕便,艙前的竹竿上挑了一盞六角的玻璃燈,如靜夜裡一朵嬌黃的花兒盛開了一般。
燈下站著一人。那人身材修長,寬肩窄腰,身量處處都是恰到好處的好。
端王總共也沒有見到古越裳幾次,雙方距離最近的一次要數小侯爺府裡遇刺,兵慌馬亂,匆匆一瞥,各自被衝散。
這一次卻是看清楚了。
只見那男子悄立船頭,皎然出塵,如一隻欲凌空飛去的白鶴。他轉過頭,望著端王,斜飛入鬢的長眉微一挑,從春冰般的眸中瀉出一瀑平靜的笑意。不似人間所有。這人,竟似雲端的仙降落凡塵。端王握著韁的手不由得一緊。這時他才看見,古越裳手中握著一張大弓。那弓是墨色的,在黑暗中不甚顯眼,弓上搭的三根利箭!明雪亮,卻因著主人手指的轉動而折射出明亮,刺得端王眼睛微微一痛,像是有細小的沙粒迷了眼。
長相守 47
“三箭。”清澈淡定的聲音傳入端王耳中。
“三箭之後,塵埃落定,生死由命,各不怨天。”古越裳平靜地笑著,手指一鬆,三枝箭像飛鳥般脫離了他手指的管轄。然後他便轉開了頭,一眼也不再看任何人,催動船隻閃電般飛馳在江面。
船頭的玻璃燈熄了,那小小的船似乎脫離了江面,也脫離了一切想象,像幽靈般隱沒入了無邊的黑暗中。那三箭是最後的一點塵世怨念,每一枝箭都有它的方向,而他,將不再過問它們的歸處。從此,所有的恩怨情仇都與他無關,了結一切,放棄一切──當一個人知道自己這一生最重要的是什麼,並已得到,就會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只要他不太笨。古越裳當然不笨。十一歲父亡叔喪,他徹悟了人世無常,轉瞬生死枯榮,二十一歲錦瑟失、祖父病故,他徹悟了自己就算有通天之能總還是無法洞察人世間的變數與變故。所以,把那些見鬼的度量和算計扔一邊,能抓在手邊的東西,還是緊緊抓住吧!古越裳在風中微微一笑,有幾分酸楚,幾分暢快,幾分遼闊緬邈的哀傷。
祖父你看到了嗎?我把錦瑟找回來了。
你若在天上看著,就請安息吧。
三枝箭挾著利風翩然而來。
每一枝箭都平靜,不帶殺氣,彷彿無害。然而每一枝箭都是殺人的箭。端王的武功並不低,然而他卻發現根本沒有辦法躲開這三枝箭,無論怎樣,都會有一枝箭射中要害,他救不了自己,侍衛們,也來不及了。冷汗剎那刷溼了裡衣。
但他畢竟不是別人,他畢竟是無數生死關頭活過來的人。
頃刻之間他已做出決定。他將身子一沈,讓第一箭洞穿左側鎖骨。很痛,其痛徹骨。再將身子一沈,讓第二箭洞穿右側肩頭,像是一道冰水注進了肉裡,隨即是火辣辣的灼痛,痛得他全身發軟,幾乎要從馬上跌下去。第三箭便能躲開了,只要將身子再一沈,俯首低面便行了。俯首的剎那他突然頓悟,古越裳並不是要殺他,而是要他一箭箭放低身段,俯首低面。與其說是報復,不如說是拿這三箭羞侮他。
憑你也敢羞辱我!
突然間怒火攻心,恨不可抑,端王憤然昂首。便在此時,那一箭已到喉間。夜空裡傳來一聲輕嘆,一道銀光迅疾閃過,撥得長箭偏了方向,遙遙落入江中。那人如此瞭解他,知道他能想到避開三箭的方法,也知道他不肯受那第三枝箭的擺佈。這世上,知他如此深的人沒有第二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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