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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小築庭院。
只見月色下一方石桌,三個身影圍桌而坐,一壺佳釀,幾盤小菜,習習涼風裡,滿院酒香。
“想不到丁神醫這裡還藏著如此寶貝,”祈萬貫將盛得滿滿的酒盞放到鼻下深深一聞,末了一飲而盡,滿臉陶醉,“秋露白,以秋露最繁濃時,取露水釀之,色純味洌,真乃酒中極品。”
丁若水連忙擺手笑道:“我可不敢邀功,這是謹然存在我這裡的,他最喜飲酒夜談。我嘛,能把茶喝明白就不錯。”
祈萬貫不太贊同地看看丁若水手中的茶杯,滿是嫌棄:“都是江湖男兒,刀光劍影,快意恩仇,喝什麼茶嘛,不盡興,太不盡興!”
春謹然看慣了祈萬貫平日裡笑臉相迎間或幾許算計的生意人模樣,乍見男人變得如此豪爽,頗為不適應。
丁若水卻正色起來,認真道:“就能亂性,醫者救人性命也,什麼時候都不能神智混沌了。”
祈萬貫歪頭盯著他看了半晌,忽然又將酒盞倒滿:“人啊,貴在知道自己想幹什麼,該幹什麼,在幹什麼,若是這三者還能統一,真是大幸。我敬你!”語畢,又是一飲而盡。
丁若水以茶代酒,回了一杯,然後不無關切地問:“琉璃,在你那裡如何?”
“這幾日我一直在外面打聽裴宵衣,便讓琉璃自己先在幫裡熟悉熟悉各項事務,這不,還沒來得及回萬貫樓查他的崗呢。”祈萬貫說著拍拍丁若水肩膀,“不過你放心,琉璃進了萬貫樓,就是我兄弟,我不會虧待他的。”
“最好也別讓他接太危險的活兒。”丁若水還是不放心。
“這我可不能保證,”祈萬貫有些為難,“萬貫樓上下一心,但同樣也公平公正,我不能為他搞特殊化。”
丁若水還想說什麼,春謹然卻先一步沒好氣道:“丁若水,你放出去的不是一隻小白兔,而是一隻老狐狸。你還擔心他?我覺得你先擔心擔心江湖好漢們比較實際。”
丁若水白他一眼,心裡卻寬慰不少。
春謹然見狀,也鬆了口氣,這才想起來自己還一口酒沒喝呢,連忙將早已倒好的酒高高舉起,望著月亮幽幽嘆道:“不喝酒的人總被敬,我這喝酒的卻無人問津,看來只能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了。”
“別指桑罵槐了,”祈萬貫當然聽得出這話裡的意思,立刻將重新倒滿的酒盞送過去與對方的激情碰撞,“這杯我敬你,以後若還有生意,繼續照顧萬貫樓哈。”
“你個奸商。”剛燃起的那一點點對對方豪邁之情的欣賞頃刻湮滅,春謹然笑著罵了聲,然後一仰頭,美酒入喉,清冽甘甜。
清風送微涼,明月映皎光,玉樹影蹁躚,瓊漿消愁腸。杯盞相接的清脆聲響就像一顆顆流星,劃破小院的夜空,留下剎那絢爛。
酒過三巡,人已微醺,就連只喝茶的丁若水,都好像有些飄飄然,彷彿一抬頭,便能看見那廣寒宮裡的玉兔。
“春謹然,咱們現在算朋友不?”夜已深沉,酒已喝開,祈萬貫說起話來也省去客套,隨性許多。
“當然!”春謹然毫不含糊,在他這裡,只要把酒夜談過的江湖男兒,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朋友!
“那好,有個問題我憋好久了,你要是主顧,這個問題我就不該問,但你既然是朋友,我就直截了當啦,”祈萬貫湊過來,“你為何要打聽裴宵衣?”
這個問題還真是把春謹然問住了,呆愣半天,才勉強給了個說辭:“防患於未然啊。你看,我在鴻福客棧遇見他,杭月瑤死了,我在青門遇見他,青門又出了人命,這麼一個不祥之人現在被若水帶回來醫治,誰知道還會出什麼災禍,當然要打聽清楚,才能及早防範。”
祈萬貫或許打探到了天然居的一些勾當,但青門這事,應該是還沒有跟天然居想到一起。蜀中閉塞,即便這事流傳到江湖上,八成也就是江氏因嫉生恨。所以這樣玩笑似的將裴宵衣與之聯絡起來,卻恰恰顯得沒有嫌疑。
“青門的事我也聽說了,唉,娶那麼多媳婦兒幹嘛呢。”果然,聽春謹然這麼一講,祈萬貫並未起疑,只覺有趣,“不過還真是,哪裡有他,哪裡就出人命。”
“對吧。”春謹然抹黑裴少俠仍不夠,還是再踩上幾腳,“絕對八字有問題。”
祈萬貫望著他眨眨眼,有些疑惑:“但是這兩次,你不也都在麼……”
春謹然黑線:“我的八字大吉大利!”
祈萬貫不太確定地看向丁若水,畢竟這種事情,密友最清楚。
陪春少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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