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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花燦爛。因為這件事,她對我更照顧有加。照片中的我們被稱讚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那份報紙我依然小心地剪裁下來,與之前裁下的那些好好地收在一起。我想著等我老了以後回憶起這青蔥歲月,這些就是我們相愛的證據。

戲班收到了來自花蓮的演出邀請。毓敏秀和明叔都覺得這是打響戲班名號的好機會,不容錯過。十一月初,我們奔赴了花蓮。

還是那輛曾經載著我們走南闖北的大卡車,從我進班至今已有十餘載,如今它算是戲班的元老功臣了。它的綠色油漆掉了大半,露出裡面鏽跡斑斑的腐朽黑鐵。它啟動的時候先咔咔地響兩下才能點著火,發出很大的聲響,像早已不堪重負,還有司機——如今是丁建業,旁邊的座椅——如今是明叔的座位,坐墊早已被坐穿了洞,露出裡面發黃的海綿泡沫。 臨上車前毓敏秀用沉痛的語氣感慨說,如果戲班的演出一直順利的話,來年就換了它。她久久地看著它,然後熟練地跨上車,坐在中間的箱子上——這些年,那裡成了她的專屬座位。

車子緩慢行駛在繁忙狹窄的街道,步履匆匆的人們神色疲憊。拐角處樹立著各式各樣的佈告牌,貼上著可口可樂和香菸的廣告和電影海報,風情萬種的女演員摟著英俊男人翩翩起舞。殘破的樓房門前斷枝的樹枝、人力車。鋪滿地面的枯黃樹葉。車開得很慢,各式各樣的街景緩緩地向後退去,然後慢慢馳離街道,走上鄉鎮間寬闊的馬路。

從宜蘭到花蓮的路途不近,車子一走上正道,有孩子的母親打起了毛衣,年輕的查甫郎逗樂俊俏的花旦。車子在山路上顛簸起伏,路邊高大的喬木叢林櫛比,節節往後退去。天漸陰寒,北風輕拂,帶著淡淡的海鹹味和厚重的溼氣,一年的冬天又即將來臨了。我心裡悵然若失,似乎一到冬天就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毓敏秀坐在箱子上,靜靜地望著窗外。我坐在她身後,靜靜地看著她。分享同一個隱晦的秘密,讓我們的關係變得詭異。私下裡,她會拿來藥酒,像過去她練功受傷我幫她那樣,小心翼翼地幫我擦拭,關心我和丁建業的關係。但在人前,除了必要的交流,我們幾乎沒再說過話,多了一份心照不宣的客氣。也許是她無意,也許是我多心,恰是這樣的小心翼翼,更讓我一廂情願的認為,我對她也是與眾不同的。我的心在疼痛中蠢蠢欲動著,越是被禁忌的愛情,越讓人帶著一種殉教式的狂熱。

天下起濛濛細雨,稀稀落落地落在我們身上。連綿冬雨,在宜蘭極為普遍。丁建業將車子停在路邊,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一張大大的綠色篷布,同幾個年輕的武生搭手把篷布架在車頂,扎穩,又重新上路了。

緊留的出口透進來一絲昏暗的光線,從縫隙裡漏進來的寒風灌進我們的脖子裡,車子搖搖晃晃的,越發讓人昏沉。身邊的人多數已昏昏睡去。她抱緊雙臂,打了一個哈欠。在那個箱子上,她是沒辦法假寐的。

“秀秀。”我叫她。

她回頭看著我,“什麼事?”

“還有很久才到花蓮,你困了來我這裡睡會。”我的位子是車廂的角落。

她猶豫了一會,才小心翼翼地在縱橫交錯的箱子和道具間跨過來,擠在我身邊坐下。那個擁擠的角落,她緊緊地挨著我。

“你靠著我。”我說。

其實我比她矮,但她還是把頭輕輕地靠在我肩上。她許是太累了。車子繼續沿著山路蜿蜒逶迤前進,我靜靜的感受著肩頭的重量。周圍靜悄悄的,只有發動機轟轟的轟鳴聲,還有偶爾有路過的車輛按喇叭相讓的聲音,但不多。

我想起北萊鎮的演出。那是她第一次野臺演出。她浩浩湯湯地帶領大家前往北萊,但沒有一個人提醒她該帶哪些東西。戲班的人七手八腳地拿著自己的東西搶最舒服的位子。她愣愣地看著別人的大包小包,手足無措,連爬上卡車都非常笨拙。後來是明叔吩咐將中間那個大箱子留出來給她坐。她坐在上面唱了歌。那次她什麼都沒有帶,帳子被子都和我共用。我們一起擠在小小的木板床上,看了一夜又一夜的星光。我們有過很多共同患難的日子,我想,但有些我竟然漸漸忘了。人的記憶力消逝的速度真是可怕,也許有一天我會徹底忘記她。這個突然的認知讓我很惶恐,我伸手抱住了她,也是那一刻,我決定花蓮演出結束後要記錄下與她生活的點點滴滴。如果我們足夠幸運,一起白頭偕老,再拿出來一頁一頁與她回憶。雨漸漸大了,落在篷布上發出輕微的砰砰聲。也許即將到花蓮的某一個地方,我昏昏睡去。

醒來的時候,是我靠在她的肩頭上。入眼處是一片廣闊的葉子焦黃的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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