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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三大爺和咱二大爺互相望望,也不理會咱大娘,覺得咱大娘怎麼都不像一個瘋子。咱二大爺問咱三大爺:“你說天生娘到底瘋不瘋?”
咱三大爺說:“她是一會兒清楚一會兒糊塗。”
“唉——”咱二大爺嘆了口氣,“你說她將來咋辦?還是請郎中給她治治吧!”
咱三大爺說:“治啥,治也治不好。她還是瘋了好,不瘋就不能活了。瘋了啥也不知道了,還能活著。”
兄弟倆說著話走進咱大爺住的東房,東房卻沒人。兩人互相望望覺得蹊蹺,卻見咱大娘一陣風似的去了西房。兩人出東房剛到堂屋當門,便聽到咱大娘一聲尖叫。
“啊,血呀!”
咱大娘滿手是血從西房裡奔了出來。咱大娘張開五指,一手的紅,表情恐怖,目光呆滯。她盯著手掌,發出淒厲的尖叫。
咱大娘的尖叫聲穿過早晨的晴空,顯得格外銳利。叫聲刺破輕慢的炊煙,使炊煙在無風的清晨終於找到了飄蕩的方向。於是,正在做飯的女人便一身人間煙火地往叫聲發出的方向奔去。
咱大娘尖叫著跑出堂屋,跑到院內。咱二大爺和咱三大爺卻衝進了西房。在西房兩人見咱大爺和天生都躺在床上,像是熟睡著。只是兩人覺得他們睡得太安靜,安靜得讓人心慌。咱三大爺走到床邊碰碰咱大爺,喊:“大哥,大哥醒醒。”咱大爺僵硬在那裡一動不動。咱二大爺爬上床湊向咱大爺想看個究竟,雙手一摸床上全是溼,伸出手一看全是血。咱三大爺將蓋在咱大爺身上的被子掀開,發現咱大爺赤裸著下身,下半身被鮮血都染紅了,傷口裂開了像小孩的嘴。咱大爺的一根陽物還直挺挺的。咱大爺生命中的最後一勃顯得不屈不撓,如擎天一柱,死硬到底。咱三大爺對咱二大爺說:“大哥死了有些時候了,身上都涼了,身子都硬了。”
四十八 咱大娘之三(3)
咱二大爺說:“大哥在東房睡得好好的,咋會到這邊睡呢。”
“你說大哥咋會到這邊睡?”
咱二大爺嘆了口氣,說:“大哥不該呀,傷還沒好咋能幹那事。”
這時,村裡人已擠滿了院子,有幾個鬍子隊的弟兄也已進了堂屋。大家圍在西房門口問咋回事?咱二大爺回答:“賈文錦死了。”
啊!鬍子隊的弟兄都進來圍到了床邊。咱二大爺說,好了,別看了,咱先把他移到東房,辦後事吧。咱三大爺說,把天生叫起來,這孩子還能睡得著。咱三大爺揪住天生的耳朵,喊:“天生,起床。”咱三大爺只喊了一句,嗓子就啞了,咱三大爺發現天生身子也硬了。咱三大爺喊,“快,快看看天生這孩子……”咱二大爺摸摸天生的鼻子,連一點氣都沒了。
“這孩子死了。”
啊!在場的人都愣了。天生張著大嘴,翻著白眼,一臉的苦惱和恐懼。兩條腿繃得直直的像砍伐後的竹子。天生身上沒有血跡,卻最後尿了一次床。
“血呀——”
咱大娘捧著自己的手在村裡奔走相告。咱大娘用清脆的聲音宣佈這紅色的訊息,讓人聽來像喜從天降。在後來的一段時間咱大娘把這兩個字掛在了嘴上,在村裡四處遊蕩著唸唸有詞,像一句讖語。
在某一個普通的早晨,咱大娘玉仙突然又清醒了,她身穿黑色的旗袍出現在村裡人面前。當時咱大娘手裡沒有端洗衣盆,空著手婷婷玉立地從正吃早飯的村裡人面前走過。正吃得興高采烈的村裡人見了咱大娘突然都停住了嘴。人們望著咱大娘走出村,向炮樓走去。有好奇的孩子跟蹤而去,發現咱大娘已經爬上了炮樓的樓頂。在孩子們的呼喚中,村裡人紛紛起立朝著炮樓看,人們發現咱大娘站在炮樓上像一個黑色的幽靈。
咱大娘站在炮樓上向張寨望望,又向賈寨望望,淒厲地喊了一聲:
“娘——”
咱大娘這最後的一喊無論是賈寨人還是張寨人都聽到了。咱大娘的最後一喊讓村裡很多人都留下了淚。咱大娘喊過一聲娘後,從炮樓上栽了下去,把自己摔碎在河邊的碎石灘上。
賈寨人後來把咱大娘玉仙和咱大爺賈文錦合葬在松樹崗上。村裡人為他們立了一塊最大的墓碑。在碑上刻著:“抗日英雄賈文錦、賈玉仙之墓”。咱大娘玉仙本來姓張,村裡人改她姓賈,這說明賈寨人承認了她是賈寨人,在心中永遠接受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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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咱三大爺之六(1)
咱三大爺賈文清和咱二大爺賈文柏解散了黑馬團白馬團。不過,解散了黑馬團白馬團的長槍隊卻沒有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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