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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把陳餅子的妹妹娶回。這叫換親。三年前,中士入伍時已和陳餅子說好,先把妹妹嫁去,三年後回來,隨時將她妹妹娶回。那天和陳餅子商量時,就在這山脊上,中士穿著新軍裝,撿一塊乾淨石頭,在石面上吹了三吹,又用手擦了一遍,細心地坐下,說你也坐吧,陳餅子就一屁股蹲在地上,壓碎了幾塊坷垃。

中士說:“我妹妹你見了?”

陳餅子說:“見了,不賴。”

中士說:“她手還勤快。”

陳餅子說:“看出來她勤快。”

中士說:“一說讓她嫁……她就哭死。”

陳餅子說:“我不委屈她……”

中士說:“那我就放心。”

陳餅子說:“你不見見我妹妹?”

中士說:“在集市上偷見了,長得也不賴。”

陳餅子說:“手也勤快。”

中士說:“我信。”

陳餅子說:“她小,才十五,結婚太嫌早,你只管當兵走,參軍回來,想哪天娶她都成,不信我給你立個字據。”

中士說:“算啦,都憑良心。到時候你不嫁妹妹,我就讓我妹妹和你離婚。” 。。

中士還鄉(2)

陳餅子說:“成。憑良心吧。”

話畢,二人就成了協議,中士拍拍屁股,又轉身釣著屁股布,瞅瞅,又拍拍,才放心褲子。陳餅子看著中士斯文完了這些,說我走了。中士說你走吧,就看著陳餅子轉身走去,一腳都是力氣,把屁股上的土灰揚起老高,像揚場。

那時候,中士盯著陳餅子屁股上的土灰,一直盯到他走失在陽光裡,還立在山脊上木樁著不動。他覺摸把妹妹嫁了,著實對妹妹不住,似乎自己為了當兵,把妹妹一掌推出門去,不管了。妹妹落進了火坑。

他很後悔。

可軍裝在他身上箍得很緊,很暖和,也只好作罷,想算啦,就這樣吧,他就當兵走了。

在路上,剛走有裡半,中士看到了一塊荒地,像抹桌布樣鋪著。在盛秋季節,耙耬山北坡,到處是化不開的濃綠,齊腰的玉蜀黍棵,手拉手在山坡上舞動,青藻氣和薄薄的玉蜀黍味,如太陽光樣罩滿了溝裡溝外,坡上坡下。唯這塊荒地上,飄蕩著苦艾和香草的怪味,苦淡淡、香淡淡,相混著在莊稼氣息中竄動,如清水河中流著的一股濁水。

中士站在荒地邊審看,有意無意。

他冷丁兒發現,田角插有一塊木牌,木牌上寫有他的名字:田旗旗。心裡動一下,中士過去擦了田旗旗三字上的塵灰,坐在木牌邊好久不動。

這就是中士的責任田。

村裡人執行政策,調整責任田時,把服役中士的責任田劃了出來。可這責任田卻荒了兩季,沒人種收,像荒蕪著中士的心。

媽的,地荒著!中士打量一眼滿世界莊稼綠,臉上熱一陣,放下肩上兜兒,從木牌邊開始拔草。這是中士三年來第一次幹農活,像忘了三年的記憶忽又想了起來,心裡喜喜的。他拔得快極,圪蹴著,一攔一把,半黃的野草被他捆在手裡,捆不住了,就扔到路邊。帶起的黃土,在他眼前起落,砸著他的鼻尖,眼睫,嘴唇,又嘩嘩跌在地上。有粒黃土粘著嘴唇不肯落下,他就用舌頭勾進嘴裡,嚼了,膠著他的上下牙齒,品出一股很鮮很鮮、又很香很香的泥味,他就猛然僵著不動,用舌尖去牙縫挑著化開的黃泥。

中士拔過的一角,土是早陽殷紅色,蛹蟲在土中亮著,白胖。落在蛹蟲背上的草籽,呈金色光亮。中士盯著蛹蟲看一陣,抬腳把蛹蟲擰進土裡,覺摸到蛹蟲流出了白血,抬腳一看,果然一腳白色濃血。

種小麥,中士想,這地歇了兩季,庫存了地力,秋罷種上小麥,一畝少說打八百斤,這塊地約摸能打一千二百斤。夠吃了,吃不完,村裡人會說我旗旗是一把好手!好莊稼漢子!

眼下,中士想成為一個莊稼漢子。

三年前,中士十九歲,是村落中能寫對聯、能替人寫信的初中生。畢業幾年,和村人們一道春種秋收,作作息息,到責任田中豎鋤彎鍁,養活妹妹。爹孃是同年去世的,說死就死了,如出門趕集般簡單。如此,中士就做哥、做爹、做娘。以為日子這般,人行世間該坐該站都是命定,就兢兢業業幹了幾年莊稼活。可忽一日,收麥時候,太陽扣在頭頂,如火般燃著,人發焦倦,地上生煙,站在麥田就如煮在水中。那當兒,中士正在割麥,口渴得要把綠麥葉吞進肚裡,直腰打量回村提水的妹妹來沒,就望見土道上移來一個綠點、綠圈、綠團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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