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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了起來,說你過來吧鬱林其,我已經給辦事處的人說好了,離婚手續,隨到隨辦,也不要開單位證明。我想既然你決心已定,我也早有這種想法,咱們好合好散,長痛不如短痛,乾脆在這個月內,就去一趟辦事處。說著,她拿過一件衣服披在自己肩上。又說你過來吧鬱林其,結婚六年我沒有順從過你,這是你我結婚六年的最後一夜,你願怎樣就怎樣,讓我死了我也不拒絕你。但過了今夜,你就是你,我就是我,咱井水不犯河水了。

他又坐了起來,兩個人各擁一端黑的床頭。忽然的,鬱林其極想告訴她說,吳萍,我快死了,我得了胃癌,我爺我爹都死在胃癌上,現在輪到我了。可他坐起來,卻望著黑黝黝的那端說:“吳萍,為什麼夫妻六年,你沒順過我一次?” 。。

和平戰(9)

“你讓我說實話嗎?”

“你說吧。”

“說了你別生氣啊。”

“氣都生盡了,沒氣可生了。”

“鬱林其,”她說,“我實說吧,結婚到現在,整整六年,我沒有瞧起過你一次,每一次*時,你爬到我身上,我都想到我身上爬了一個農民,我都覺得我吳萍窩囊。你在我身上,使我想到了你們家的黃土,想到你家村頭飯場上的牛糞豬糞,那時候,我連半點*也沒了。恨不得把你從我身上推下床。”

鬱林其覺到喉嚨堵一下,從喉嚨升起一股血腥氣。他伸長一下脖子,把那股腥氣嚥下去,軟軟地躺在床上不動了。

林其,她說你過來吧,今夜我由你,我知道我一輩子愛不了你,也知道我一輩子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丈夫。我就是這個德行。過來吧,今夜我由你。

你睡吧,鬱林其身上軟成棉花,淚嘩嘩啦啦流下來,他說這個星期咱們就去辦事處,女兒的照片我一張也不要,你有辦法讓她忘掉我,你就盡力讓她忘掉我。

就都不作聲了,死靜死靜。整夜的死靜。

鬱林其萬也沒有料到,李妮子已經不是了李妮子。在以後幾日裡,每每想到李妮子對他的那副模樣,他的胸口就生出一絲血紅的隱痛。

他去見李妮子,是在星期天。星期六的夜晚,在豆芽衚衕二十三號院的家裡,躺了這輩子最後一夜的夫妻床,鬱林其在天亮時間,忽然感到一陣釋然,原還想著同吳萍有六年的夫妻,那情感多少也拴著繫著,原來竟都是旅店或火車上,無聊時結識的朋友,說分手也就分手了,到了各自家裡,誰也不會想起了誰。甚或分手時,從火車的視窗,緊握雙手,淚水漣漣,彼此留下了對方地址,車上的說,給我寫信。車下的說,一定寫信。可最終說寫信給我的,從沒有等到過來信;說一定寫信的,也沒顧上寫信。你與吳萍,就是這等關係。鬱林其起床時候,日光已映在窗上。他懷著極深懊悔,想你六年夫妻,如上了一次賊船。他想利利落落罵她幾句祖宗八輩。想這六年來,你若打過她一個耳光,也不枉了六年夫妻生活。可惜這二千多個日日夜夜,你連罵她一句也沒有。穿完衣服,立在床邊,他的十指熱麻,想如果這是亂世年代,滿地戰爭,我就給她一槍,然後揚長而去,走進槍林彈雨,那該是怎樣的輕快。立在床邊,他搓捏著聚滿了力氣的十指,咬了嘴唇,去看她細長的脖子。她睡得平平靜靜,臉上蒼黃著泥色,脖子又細又長。他想你城市的女人,如何的瞧不起我是農民,脖子總還頂不住我一個農民的一掐吧,我現在只要將雙手卡在你的脖上,些微使點力氣,你吳萍就得同我一道,走進另一方天地。這樣想了,他就覺到十根手指的奇癢,眼盯著老婆的脖子不動了,身上的血,河樣向著十指湧。

他看見老婆露在被外肩頭上的睡衣,有一個老化的洞。再看那個肩頭,天藍的睡衣,卻被洗白得如雲如棉。如雲如棉的那個肩頭的睡衣上,補了一個深綠的補丁,針腳粗大如扭扭歪歪的一條蚯蚓。他想起新婚第一夜,她就是穿的這套睡衣。她竟穿了六年,還依舊穿它睡著。他於是放下了捏作拳頭的雙手,最後移著目光,審看了老婆額頭和眼角的細紋,從口袋取出這個月一百八十七元的工資,放在她的枕邊,輕著手腳,走出了豆芽衚衕二十三號院。

太陽高懸,衚衕口賣油條和豆漿的人正在收攤。立在二十三號院門口,他想你和這個院子,和這座城市,再也瓜葛不出一絲關係了。我是我,你是你,只等拿到那離婚證書的一頁方紙,也就兩清了。

他順著衚衕往街上走。

大街上已經開始湧動上班的人流,鈴聲潮潮的響。走在這古城的古槐下,看著那奔命似的市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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