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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您的意思是說,是那漢廷執政三王中的一人,與石勒勾結,才會讓他此番南下這般順利!”

空曠的屋舍中,張賓、張鐸叔侄相對而坐,兩人中間擺著一張棋盤,張鐸滿臉震驚之色。

“有什麼驚訝的?”張賓將白子落在棋盤上,淡淡說著,“東海王也好、廣漢王也罷,哪怕是晉王和長沙王,執政的時候都是一家獨大,獨斷朝綱,連皇帝都不被他們放在眼裡,自是將整個天下都看做囊中之物,所求所得,除了權柄之外,還有一些家國情懷,但三王共治,可就不一樣了。”

張鐸稍微平息了驚訝,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枚棋子,放在棋盤上,問道:“可是因為黨爭?侄兒聽聞,三王抵京,各帶一批人馬,安插在朝廷上下,所以沒過多久,就有黨爭之事興起,前些日子,有個叫蘇峻的北上冀州,而聽聞此人就是在黨爭中被排擠,以至於成了閒散之人,最後才會抓住機會,前來北地。”

“蘇峻是個聰明人,”張賓再放下一枚棋子,“他的選擇是正確的,離了洛陽,就是脫出了牢籠,才有更上一層樓的機會,反觀洛陽,黨爭之下,早沒有了什麼對錯之分,更使得那得權之人失了分寸,為了攬權,他們可以做任何事情!包括招引外敵。”

“難道說這次石勒南下,真的就是因為三王黨爭?”

“不錯,”張賓輕輕點頭,“三王爭奪權柄,定要有高低之分,有成功者,就有失意人,那失意之人想要奪取權力,靠著自身的力量、自己的手下已經是做不到了,當然就要將目光看向外面,若是有強敵來犯,自是最為理想的情況,況且三王秉政,施政混亂,京畿之地已有怨言,引來外地,也可以凝聚人心,轉移風向,是以有人招引,有人推波助瀾,以至於當下局面的產生。”

“這麼一來就說的通了!”張鐸長出了一口氣,“想來三王之一為了改變局面,引來了外敵,而彼此之間的權力黨爭越發激烈,最後又促成了皇帝離京之事。”

說完這些,他忽然搖搖頭,露出憤恨之色:“可惜石勒那廝不信任叔父了,若有叔父為他謀劃,此番南下,說不定真能成大事。”

張賓落下一子,從容說道:“便是沒有我為他謀劃,他一樣可以吞地佔城,積蓄大勢;即便有我為他謀劃,他在中原站穩,卻也無法成就大事。”

“這是何故?”

張賓就道:“此番南下,石勒雖是被人利用,卻切切實實的圍了洛陽,以其行事風格,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加上皇帝出行,引得漢家兵馬大亂,無法擰成一股,更要讓石勒得逞,他或許能佔了大半司州,繼而覬覦青徐兗三州。”

張鐸在叔父的催促下,匆忙落下一子,卻看也不看棋局,只是追問:“這樣一來,豈非佔了天下精華?還不可成事?”

張賓看了侄子一眼,淡淡說道:“若無幽州,或可成事。”

張鐸楞在了原地,心有所悟。

張賓卻又一子,道:“這局棋,你又輸了。”

張鐸笑道:“哪能贏得了叔父。”

“你這幾年棋力衰退,不是好現象,”張賓收拾棋子,“做事、下棋都該不可疏忽,你落子的時候,不看局勢,最後連怎麼輸的都不知道。”

張鐸思量片刻,冷汗直流。

張賓瞥了侄子一眼:“我知你對聶氏不滿,但不該表現出來,更不該不看局勢,處處與佛家為難,如今佛門勢力遍佈冀州,你還處處刁難,早就得罪了人,你道我為何這麼快便不受信任了?”

張鐸一聽,明白過來,馬上拜倒在地,口中稱罪,連累了叔父。

張賓收好棋盤棋子,擺手道:“起來吧,此事有你之原因,但我與石勒嫌隙日深,不過是加快了時日罷了。”

張鐸還是自責,卻忍不住道:“石勒也算英明,何以任憑佛門擴張,佛家寺院收攏流民壯力,乃是隱患,減少兵員與稅收,實乃國賊!”

張賓卻道:“石氏所要的並非佛寺,而是佛教、佛學,他為羯人,入中原而王霸之,卻無根基,漢家有儒、有玄、有墨、有道,而羯人空無一物,何以教民?唯有引佛,以此壓制玄儒。”

“嗯?”張鐸這些年見識增長,已非吳下阿蒙,馬上明白過來,說道:“叔父的意思,是說羯人根基淺薄,歷史更短,根本沒有拿得出手的過往,所以要引入佛教來彌補?”

張賓點點頭,冷冷說道:“正是如此,若不這麼做,只需三代,羯便非羯,可即便如此,依舊只是掙扎,佛教雖是外來,但與中原風俗迥異,能夠風行,是諸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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