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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董白走入袁紹的後堂時,她首先看到的,就是一雙赤紅色的眼睛,可怖而兇殘。
進入袁紹勢力多年,董白還是第一次看到袁紹露出這樣的目光。即便,那一次袁紹想要得到自己的時候,那時他的目光也沒有過這樣的瘋狂。她不知道,這種目光是憤怒、是仇恨、還是對失敗的無能為力。
但不管如何,當她看到一地狼藉之後,她便知道此時的袁紹,不再是那位宇內第一閥的強者,而是一頭野獸。
而且,還是一位隨時都會露出獠牙的野獸。
所以,她開口的時候,十分謹慎:“你處置了逢紀?”
“我將他扔入了大牢,去與田豐為伍!”袁紹扭曲地一笑,有種讓人膽寒的瘋狂:“愚蠢的東西,他使得田豐的話一語成讖,使得幷州的一片謀劃成為了笑話,使得我成為了那個少年眼中的笑柄!若不是他認罪誠懇,又有幾年功勞,我恨不得將這等墮我軍威的狗東西千刀萬剮!”
“那你,此後決定怎麼辦?”董白再度開口。
“怎麼辦?!”袁紹忽然站了起來,那懾人的氣勢瞬間衝擊過來,帶著難以遏制的殺意:“我喚你前來,你難道還不知道是何意思嗎?!”說話間,袁紹重重一拳捶在了案几上,氣急敗壞不已:“我袁家的兒媳,被你作餌扔入了長安已有數月,你說我該怎麼辦?!”
董白臉色一僵,她沒想到,袁紹原來在打這裡的主意,不由為難開口道:“此事需從長計議,你也知曉,漢室的暗諜力量……”
“我不管!”袁紹猛然一揮臂,似乎想從案几上掃落些什麼,可這案几上早已空無一物,不由使得他剛才那個動作十分愚蠢。而由此,也更加讓他暴躁憤怒:“如今幷州已盡入漢室之手。張遼這個名不經傳的小將,又在雁門一帶逐亡漠北,殺得步度根一族膽戰心驚。軻比能一部聞訊後魂飛魄散,懾於漢室的威勢,主動遣使入了長安。”
袁紹語速飛快,越說越激憤不甘:“太行山中黑山賊眾,已再無傾向我方之人,恐怕不日也會對漢室俯首稱臣!原本此時,我軍當以泰山之勢,威壓張燕使得他不敢妄動。可就是逢紀那蠢材,令譚兒去年寒冬時節攻伐曹阿瞞,空耗糧秣,如今我空有幾十萬大軍卻寸步難行。你說我若不再祈盼你這裡能有所突破,還能如何?!”
這一番話如連珠一般傳入董白耳中,令董白一時不由震驚不已:她沒有想到,袁紹在如此盛怒的狀態下,腦中對這天下大勢竟然還有著如此清晰嚴謹的認知。雖然,她從來沒有輕視過袁紹,但此時此刻,她終於意識到袁紹這位雄者,之所以能夠成為這亂世天下的第一強閥,並不是毫無緣由的。
甚至,這一瞬,董白忽然還有些錯覺。假如,袁紹手下那些派系不是那麼混亂、彼此攻訐的話,那袁紹說不定還能更進一步。這也或許正是為何袁紹當初無寸立之地、只能自己親自謀略的時候,卻能巧取冀州、雄踞一方的緣故。
當然,同時或許也因為袁紹的崛起太過輕易,才會使得他只能採用籠絡的手段,來維持自己內部勢力的安寧。從而,也就使得這些勢力各懷鬼胎。正如劉表一場宴席輕而易舉奪得荊州後,對於荊州也只有表面的控制權一樣。
世事大抵就是如此了,有所得便必有所失。
反面的例子,就如當今天子在董卓之亂後使得漢室浴火重生,他的個人威望自然如日中天。所以他便對漢室的守舊老臣,便有著天然的氣勢。無論安撫還是打壓,那些漢室老臣幾乎都無還手之力。
神思飄渺到這裡,董白不由有些頹然,而當她再度看到袁紹雙目中燃起的野望時,她才悚然一驚:“甄宓進入長安數月,期間只曾見過天子一次,根基尚未牢固。若此時貿然動作,恐……”
“那你究竟等到什麼時候,才會令這顆暗棋動手?莫非,你要我的兒媳成為那個少年的枕邊人之後,才想著讓她一刀殺了他不成?!”袁紹再度毫無剋制地譏諷了董白一句,這樣的刻薄,已然表示他的耐心到了極限。
而董白這一瞬也不由心中惱恨,她不知袁紹是否故意提及‘枕邊人’這詞,來譏諷她曾經與劉協有過婚約之事。這等暗諷,不亞於在她心中狠狠刺上一刀,令她痛得流血、恨得咬牙。
可如今她畢竟寄人籬下,多年的隱忍已經讓她明白憤怒是多麼無用。於是,極度捏白了自己的手指,才忍住了拔刀的衝動後,董白的大腦已然一片混亂,根本拿不出任何回覆袁紹的話。
“哼,這便黔驢技窮了?”袁紹今夜的確十分氣怒,似乎有著摧毀董白的傾向,繼續輕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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