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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雲菁暗自慚愧不已,她雖不如年輕人風華正茂,但畢竟正當年,卻還比不上年長自己幾十歲的老人冷靜理智,見對方來勢洶洶便首先『露』了怯,自『亂』了陣腳。
此刻想來,她更加不好意思了,默默低下了頭,以掩飾自己面上的不自在。
傅熠城彎唇笑笑,“有了邵爺爺您的這番話,我的心裡便有底了,今天我和媽特地過來找您,就是想要請您給出個主意,您的人生閱歷比我們這些做晚輩的要豐富許多,肯定更加懂得應付這種事情的法子。”
這話發自肺腑,自然不是傅熠城的託辭,加之此事跟老人緊密相關,邵記不僅是他的情感寄託,還涉及到相關的利益問題,問他的意見是對他的尊重,相對而言亦會妥當一些。
至於應對的法子嘛,原本傅熠城是有點兒為難的,但見老人此刻的態度,他默默打消了心中的顧慮。
老人似懷念似感傷地笑笑,一邊擺手一邊搖著頭,“嗨,這些年我一直守在這裡不願意走,的確是因為捨不得,而且……這家店裡有我和她共同的回憶,所有的東西都在這裡啦……”
邵淵的目光微微飄遠,流連至四周的一桌一椅,用手指指那些個在歲月長河裡淘洗、沉澱下來的老物件,彷彿那些個老物件上面印著自己亡妻的音容笑貌,讓他的嘴角邊泛起一絲沉醉的弧度,難以自拔。
“這些桌子啊,椅子啊,還有廚房裡的大部分碗筷都是當初剛開店的時候我和她一起去市場上挑選的,那時候可用心啦,挨著一家家的小鋪子挑,就尋思著用的年頭能夠久上一點兒,節約些成本,還有門口的那塊牌匾……哪成想,她命不好,還沒享福呢,人就早早地走了,不過也好,那病啊,折磨人,她早些解脫,也能少受點兒罪……這些東西在後來倒成了我睹物思人的寄託。”
老人的嗓音沉沉的,說話斷斷續續,透著歲月的厚重感,讓人不知不覺地置身於那個已然逝去的年代,“我這人吶,其實就是放不下,心裡頭有股執念,好像只要守著這裡,她就從來沒有離開過我,但人總要面對現實,活在當下,我犟了這麼多年了,可不能繼續下去咯。”
邵淵抬起眼皮,語氣故作輕鬆,或許還有些自我說服的意思在裡面。
“梓依現在需要我,我這個做爺爺的當然不可以拖後腿,否則我怎麼也無法心安,她……在地下也會怪我的。”
她人溫柔,十分喜歡孩子,當年他們本來也是打算要一個的,但老天爺沒給他們時間,最後直到她撒手人寰也沒來得及,到底成為了一個念想。
傅熠城觸及手下斑駁的桌面,上面還有幾道隱約可見的刮痕,許是哪個被家長帶來這裡吃飯的熊孩子頑皮手癢給弄的,橫七豎八的,不過如今已經很淡了,幾乎看不出來,顯然有修補的痕跡。
“邵爺爺,您放心,這些東西我會原封不動地替您保護好,邵記也永遠不會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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