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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沒傷著,就是衣褲都炸爛了……胸口還跳著呢!”杜四成費力地搬動一個膀大腰圓的,驚奇地招呼同伴。
“亂說甚呢?衣褲都全炸爛了,渾身上下都血糊糊的,娃還能活著?莫不是你想女婿,想瘋啦!”王金鎖剛搬完幾具遺體,有點責怪杜四成的意思。
王金鎖三兒兩女,杜四成三兒三女。王家長子、次子分別取了杜家的長女、次女,而杜家的長子、次子又分別娶了王家倆女。
兩人要想結第三回親家卻不成,因為王家三子才九歲!
杜四成的三妮卻快十六了,婆家還沒著落。
好幾次玩笑說,要是撿漏兒能撿個活的,甭管傷著胳膊還是傷著腳,弄回家將養將養做女婿得了。
離狼窩溝不到三里地的老孟頭,就是撿了個東北軍傷兵做女婿。別看手殘、腿跛,可人家把小日子過得吃香喝辣的。
同樣是關外逃難來,想當年老孟頭倆口子帶著一雙兒女,還是靠王、杜兩家幫襯才活下來的。
可如今王杜兩大家子合起來的財產,也不如老孟家,能不令人羨慕?
“啊呀!四成,莫不是俺們善事做到家了,上天賞個囫圇娃?”王金鎖探手一摸,不由得眯起眼,把下巴那蓬亂的鬍鬚抖得直打顫。
撿著寶了!兩人不再在乎那些血衣,急急忙忙扒拉好墳堆,隨意扯了件乾淨些的衣裳抹了抹血汙,抬人溜回家去。
生怕鬼子漢奸殺個回馬槍,把到手的人給整沒了。
杜四成撿著這麼個寶,對於小小狼窩溝來說,當然是頭等大事。
不僅住得近的王家,還有住在溝頭的孟家,都竭盡所能相助。
王金鎖是幫著杜四成將人抬回家的,知道撿回的娃身材高大,整個狼窩溝也就自己的衣裳,能將就著給這娃。
於是讓老伴把一套黑布衣褲翻出來,這衣褲還是在關外小日子過得去時置辦的,一直沒捨得穿。
王家老大看看昏迷中的陌生人那雙大腳板,回屋拿來雙新布鞋。
不過,拿來狼窩溝第一大尺碼的鞋,稍一比劃,居然還是短小那麼些,無法穿上。
杜嬸趕緊放下手中為別個納的鞋底,量了量那腳板,開始趕製新鞋。
三里地外的孟家,本來也跟王、杜兩家住一處的。撿著個東北軍傷兵做女婿後,才搬到溝頭崗子後邊一處小山坳。
孟家女婿,是長城抗戰那會,老孟頭救下的。
那會正寒冷,老孟頭帶著女兒到山外乞討鄉村,路上遇到個倒地不起的傷兵,就揹回來。
傷得那個叫重啊!手腳、腹部,都是化膿的傷口。
山溝窮,別說請什麼郎中,就是吃的也是三戶人家齊出動,討來些白麵熬糊糊對付。
還是一位隨撤退隊伍路過的軍醫,聽說有個重傷員被他們救起,翻出幾瓶雲南白藥、一小瓶酒精,交給正在乞討的老孟,說是死馬當作活馬醫。
也不知道是那些藥和酒精起作用,還是那個傷兵命大,半個多月後居然能夠說話了。
說自己是關外的,叫林道成,家中還有個年少的弟弟叫林道功。
本來還想著傷好些就到關外走一趟,找到失散的弟弟。
可惜傷口雖好了,但腿腳卻不行,走不得遠路。
只好先留下來,在溝頭崗後的小山坳搭了間茅屋,做些營生。
他心眼活泛,善於下套捕獵,當年就擁有一杆鋼槍,不時獵殺些大獵物。
有了些錢,就起了幾間石牆茅屋,把老孟一家都遷過去。
老孟家的閨女,對那個自己撿回來的傷兵挺在意,乾脆就嫁了他。
近兩年,林道成還透過某種渠道弄來罌粟籽,悄悄地在山坳裡邊的林地套種。每年收入,比一般莊稼人還家多些,自然比王、杜這樣的人家富足。
三戶人家也就孟家有幾間石牆茅屋,還養了一頭騾子,置辦了石磨、石碾子。
不過,三家依舊常走動,當然也盡力互助。
孟家夫婦送來的,除了件寬大的長衫,還有這時代難得的幾瓶雲南白藥,他們自己撿著過女婿,知道這些東西的緊要。
但是,這兒畢竟是偏僻的小山溝,面對一直昏迷的陌生人,大家除了不分晝夜看護,灌點沖水的雲南白藥,別無他法。
就連去請個郎中都不敢!
長城抗戰那陣子,好賴還是中國人自己做主。
眼下漢奸殷汝耕那“冀東防共自治政府”,簡直就是小鬼子養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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