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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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挽月敲門進來時，整個人顯示出鮮有的羞澀，她輕輕抬眼瞥了下站在秦蘊人身旁身姿挺拔，才冠絕倫的男人，面紅耳熱的，心中似是沉睡千年的火山熔岩從赤地千里的地底下咄咄噴薄。

但她高貴苛刻的禮教從不允許她在人前失態，即使在那種她認為最有可能發生的時刻。

“奶奶，生日快樂。禮物還喜歡嗎？剛才爺爺說，您有事要找我？”

秦蘊人睿智和祥的眼眸凝滿了晶瑩的淚光，她伸出手拉住顧挽月的小手，“來，好孩子，快過來奶奶這裡。”

手中觸手可及的肌膚柔嫩極致，秦蘊人既感慨又欣慰：“好孩子，這麼多年，辛苦你了。奶奶知道是墨歌小子對不住你……”

“奶奶，您可千萬別這麼說。我一點也不辛苦，那都是我樂意去做的事，又怎麼有辛苦一說呢。”她淺笑著，回握老太太的手。

“好，好！果然是我看中的孫媳婦，仁慈又有愛心，墨歌將來能有你這樣出色溫婉的女孩照顧他，實在是他的福分啊！奶奶百年之後也放心了！”

“奶奶……”顧挽月羞得面紅耳赤。

對她的扭捏不安充耳不聞，秦蘊人眉開眼笑的看了眼硬朗俊俏的孫子，又再看看低頭抿唇的顧挽月，溫婉賢淑，身姿妖嬈，真是愈看愈滿意。良久，她才心滿意足的放過羞澀不已的顧挽月，慈祥道：“你們兩個跪下來。”

顧挽月紅著臉跪了下來。她忍不住側眸瞥了眼沉默若松柏的英挺男人，有些擔心。

“墨歌小子，來，同挽月跪在奶奶身前，來啊！”

他再也沒有迴旋的餘地了！將執手，與身旁的這個溫婉美麗的女子，共度此生，為何此時此刻他心中卻湧起了萬頃的無言的痛楚的迴音：不要接受，不要接受……

聲聲泣血，字字滅頂。

但他還是直挺著遒勁的腹腰，朝著秦蘊人重重跪在冰涼的地板上。快入秋了，羅馬的風有些微冷，但是墨歌感覺不到氣候的變化，他的心早就滴血成冰了，無論鵝毛大雪抑或朔風凜冽，他都不可能再冷了。

“好，真是好孩子。”她從右手中指褪下那枚藍寶石白鑽戒指，握著顧挽月的左手，將那枚戒指輕輕塞進了她的無名指上。女孩的手長得細皮嫩肉極了，同寶藍色的鑽戒形成了一道尊貴又端莊的對比色。

“奶奶，您這是？”顧挽月內心激動不已，那隻帶著戒指的手不受控制的顫抖著，她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淚水，有些語無倫次，“奶、奶，您、您給挽月戴上這個，是要做什麼呢……”

秦蘊人莞爾一笑，“當年我和你爺爺結為連理時，你太奶奶給了我這枚祖傳的藍寶石鑽戒，我極為珍愛，連當年墨歌他母親嫁入墨家來時，我也沒捨得給她。如今，挽月，我的好孩子，奶奶要把墨歌小子交給你了。他生性撒野慣了的，目中無人，桀驁不馴，活像一匹野馬！這樣的一個野丈夫，你還願意成為他的妻子，一生一世照顧他嗎？愛慕他嗎？”

“我願意……嗚嗚，奶奶，我願意……”沒有料到她會講出這樣的話，那些從前一直哽塞在她心中高高防牆之上的憂慮和恐慌，統統化作一腔熱淚溢位她明亮漆黑的眸子，她哭得泣不成聲：“哦，奶奶，我歡喜極了，哦，奶奶，我樂意，我樂意……”

“來，小兩口，聽奶奶的話，乖乖的把手握在一起，聽奶奶訓誡喲。”

“詩經?擊鼓有言：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古老的字詞間承接綿密，如怨如慕，如泣如訴，用以來形容頌讚那些情深的夫妻。墨歌小子，如今奶奶問你，很鄭重的……”秦蘊人突然頓了頓，慈眉善目的臉孔有著極為罕見的肅穆：“你願意成為挽月丫頭的丈夫，並一生一世保護她、呵護她嗎？嗯？你願意嗎？”

這麼多年，唯有他自知，從前在他心中生長的那片遼闊的膏腴之壤，經年已過，早已千里無煙，寸草不生了。墨歌感覺不到心跳，他只是漠著臉像往常一樣，低沉嘶啞著：“是的，奶奶，希望我的願意會讓你今天過得無比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