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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嘆,伸手欲取茶,又收回了手,默默地撐住額。
宋昀瞅著他,並沒有接他的話,卻道:“兄長,前日李之孝上了奏摺,想讓你去先皇陵墓守陵。”
“哦!旆”
宋與泓應了一聲,嘴角挑過一抹自嘲,並未顯出太大意外。
他本性爽直,並非嫻於權術之人,但生長於帝王之家,又曾親歷過寧獻太子之事,卻也不會天真到認為矯旨繼位的皇帝會輕易放過前任儲君窠。
打發到先皇陵墓守陵,讓前任在荒山野地裡安然終老,已算是不錯的結局了。
更多的,是被人悄悄送上一杯毒酒,再以暴病身亡詔告天下。
宋昀卻已接著說道:“這摺子被母后壓下了。她召來施相,生生將那奏摺擲到他臉上,讓他管好他的狗,別沒事放出來咬人!”
宋與泓倒有些意外,眸光亮了亮,旋即問道:“母后難道就沒問他朝顏郡主的事?”
宋昀頓了頓,低頭啜茶,“沒有。”
宋與泓緊跟著問:“皇上也沒問?”
他的雙目炯炯,毫不掩飾他的焦灼和探究。顯然這才是他今天前來求見的目的。
宋昀清亮的眸靜靜光掃過他,“兄長莫不是聽到了什麼訊息?”
宋與泓略一遲疑,便道:“我雖然訊息閉塞,也曉得她始終沒回來。皇上一直安之若素,想來是料定她不會有事?”
若她安然回來,知曉他被軟禁於仁明殿,便是大局已定,無力挽回,至少也會前來看上一眼;便是被攔,至少也該去仁明殿見雲皇后,或尋藉口探望尹如薇……
到了仁明殿,若還有人能攔得住她,那才真是怪事了。
宋昀低著睫,沉默了片刻,才輕聲道:“其實朕也不能確定。但朕跟施相說得明白,朝顏郡主曾救過朕,若她有所不測,朕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
本朝最講究禮法綱紀,縱然只是傀儡皇帝,也要身份足夠尊貴,方可挾天子以令天下。
近支皇室子嗣單薄,宋與泓本就是晉王領養的宗親之子,後來被楚帝宋括要過來承嗣;施銘遠能找出一個宋昀來冊作皇子已經不容易,在剛剛操縱廢立後,斷不可能另尋一個皇子來替代他。
新帝說得如此鏗鏘不留餘地,施銘遠不可能無所顧忌。
宋與泓緊繃的心絃鬆了鬆,“那麼……那麼……她應該暫時無恙。可她的性情那等剛烈,又重傷在身,只怕受不得委屈。聽聞施浩初當日在北境出事,相府一直疑心與鳳衛有關。”
宋昀道:“這件事兄長不用憂心,朕已設法提醒過施相,此事應該與朝顏郡主或鳳衛無關。施相應該是信了,聽聞施公子屍體運回,只是繼續派人往北境追查,並在四處打聽施家少夫人的行蹤。隔日又聽到訊息,施相似給郡主送去了傷藥和美酒,想來是從施公子屍身找到了線索,確定害施公子的另有其人,對郡主便沒那麼大恨意了!”
宋與泓哂笑,“皇上會錯意了!施相於朝顏郡主,那是殺父之仇。便是施相不把殺子之仇記在朝顏頭上,也得顧忌著朝顏的報復,無論如何不可能輕易放過朝顏。他故意傳出那些訊息給皇上,只不過想安撫皇上而已!傷藥?焉知是不是毒藥?何況她早被算計中了蠱毒。美酒?安知美酒裡沒下.藥?便是沒下.藥,將她幽囚於斗室,她傷病在身,抑鬱苦楚,再日夜以酒消愁……皇上認為,以朝顏性情,能支援多久?”
宋昀握著茶盞,垂著眼瞼久久不語。
正當宋與泓以為他不準備回答時,宋昀忽道:“兄長,我預備冊謝璃華為皇后,你覺得如何?”
“謝璃華?”宋與泓頓覺一股惡氣湧上,冷笑道,“皇上,先皇屍骨未寒,你便先行冊後,恐怕不妥吧?何況施府也才剛剛為少主人辦了喪事,一轉頭就得為表小.姐辦喜事,難道不怕人笑話?”
宋昀道:“無妨。只說先帝遺旨,便可從簡辦理,先下詔將謝大小.姐迎入宮中,回頭舉行冊封大典時再隆重些即可。”
“呵!先帝遺旨……先帝遺旨果然好用得很!”
宮變那日,舍宋與泓而立宋昀,不正是堂而皇之說是什麼先帝遺旨?
宋與泓雖知那謝璃華容色出眾,想著眼前這聰穎明秀的大楚新君竟與施銘遠一丘之貉,不惜在君父喪儀間便下旨冊後,竟覺一陣反胃,忍不住側過身乾嘔了
一聲。
宋昀的面色驀地漲得通紅,默然看著他一言不發。
宋與泓亦知失禮,立起身道:“近日臣飲食不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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