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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臨把玩著白色棋子,笑容不變,眼中逐現狠戾:“既然九星落在晉國後宮是天命,那我們也可以摧毀天命。”
晉國、北燕、北夏、西魏、西涼、南詔……諸國交亂,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天命又如何?
我籌謀數載,當談笑間滅你國運!
***
晉國,長安。
靠近西苑的豹房裡,蕭懷瑾餵過了老虎,馬球將在豹房外求見,他亦沒興致召見,叫退下了。
“吩咐仙居殿,夜裡掌燈。”
.
入夜時分,白昭容等在仙居殿外。她一襲雲色綃紗高腰襦裙,夜風中廣袖飄飄,玉色披帛與三千青絲隨風飛舞,半遮了眼睛和紅色淚痣,整個人仿若隨風登仙而去,與仙居殿之名倒是吻合。
蕭懷瑾偶爾會擔心她不告而別,就像記憶裡的皇兄,漆黑的夢境裡,看到他來向自己告別,依然是神色淡淡,叫自己做一個好皇帝。自己問他,你成仙了嗎?卻再也沒有餘響迴音。
現今,白昭容是這宮裡,唯一真心待他的人了。
蕭懷瑾散著步到來時,白昭容一展笑顏,清麗如淨水之蓮,額心的蓮花花鈿在火光下,亦生動璀璨。
然而走近兩步後,她遲疑了一瞬,如水的眼中閃過一抹道不明的情緒:“陛下……身上有脂粉味未去?”
還不止一種,天子陛下向來不喜與女人過多親近,這一夜居然像是在脂粉堆裡打過滾一樣,周身溢滿了各色香氣。而他竟然沒有因此犯病。
高位妃嬪見識多廣,多不敢用香,以防宮鬥陷害。像麗妃那樣愛美成痴的,天天換著薰香,已經算是異類,要美不要命的。倒是下等的小宮嬪,喜用香的多。聯絡宮中傳聞,她已經心念百轉猜到了大概,然而,卻怎麼也沒猜到——
“婉娘,朕覺得困惑。”蕭懷瑾道。
白昭容詫異,鮮少見到蕭懷瑾如此,平日裡他總是有些鬱憤壓抑的,然而眼下,他似乎快忘記那些埋藏入骨的鬱憤了。
“可是有人衝撞了您?”白昭容柔聲問道。
天子陛下搖搖頭,衝撞算不上,只是顛覆罷了。
白昭容見狀,抬頭和蘇祈恩對視一眼,才輕聲道:“三郎為何事困惑?”
三郎,即是當今天子的序齒。他張口,卻一下子頓住。
他記憶中的女子,都是後宮妃嬪,充斥其間的永遠是不盡的陰私陷害……那些在他面前的笑意盈盈,不過是逢場作戲、虛偽假意罷了。
可是今天,他才赫然發現,原來他看不見的地方,原來那些女子,也能肆意歡笑,也能和睦得樂。
這是真的麼?
為什麼,這樣的笑容,這樣的和睦,沒有出現在他小的時候?
他卡了半天,最後又喃喃重複了一遍:“朕覺得困惑。”
如果,父皇在時,後宮女子也是這樣子的歡笑和睦……
也許還是會發生那些事吧。
他說不上是可悲還是鬆了口氣,說不上是期盼還是遺憾,最終搖了搖頭,躺在了白昭容的膝上。
白昭容和蘇祈恩對視一眼,聯想到今日之事,大概是德妃又在皇帝陛下心中,掀起了什麼波瀾。
皇帝心思沉,有什麼心事,也就傾訴給她了。旁的他若不說,她也無可奈何。
白昭容溫柔嫻靜地望著他,柔胰伸出,握住了他的龍爪。
蕭懷瑾翻過手來,十指交握,才覺心頭熨帖:“罷了,婉娘,今夜繼續講那個話本吧。或者,唱支歌,朕乏了,聽著入睡。”
白昭容淡淡一笑,垂下眼眸,關切道:“好。三郎也要放寬心啊。”
宮人抬上她的鳳首箜篌,白昭容試了試音,素手撥絃,音籟便在黑夜中徐徐響起,伴著她悠悠的歌聲:
“張家有好女,年歲十七餘,家中無兄弟,常替父勞耕。
一日軍令來,天家有遠征,老父腿有疾,對令無言泣。
若否應招前,當被責徭役,徭役何其苦,處處見白骨。
張女知父憂,儼然更男衣,連夜入軍營,從此遠別離……”
是漢樂府改編自邊關民謠的《張女辭》,講述一個悍婦女子替父從軍,封將後解甲歸田的故事。
邊關民謠傳唱自然是粗鄙不堪,被樂府重作辭令後就好聽多了,真正的殉國結局也改成了戰後榮歸故里,有名將千金求娶,生兒育女,頤養天年。
這樣美好結局的曲子,蕭懷瑾躺在她的膝上,聽著天籟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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