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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

那樣的情況,自然是指正月之禍後倒逼蘭溪派了,顧慮到主人的身份,聽到難免不快,羅睺含糊帶過:“後來延祚三年,西魏與晉國訂立互市約定後,他又被平調去做措置官。發生互市之亂後,因榷場監管不力而被斬殺。然而屬下又在幷州駐軍府查到了造假文書,此人似乎還活著……”

酈清悟的目光在拓本上那個“奚此非”的人名上掃過,靜靜思忖著。措置官,互市榷場的地方官,等同於武轉文職了,且是肥差,算是暗升。此人有正月之禍那樣的汙點,仕途該是告終,卻能一路平穩調動,朝中必然有人保他。

且又明顯換了個身份,一定對景佑年間的事,知曉些內情。

他眸光逐漸冷凝,比窗外的紛紛落雪還要冰寒。他問道:“人在哪裡?”

“人在廣朔縣定居,是當地商人,有商隊出西關口通商。”

居然還能走絲路通商,可見財勢都不差。他緩緩將茶水倒入杯中,任霧氣嫋嫋半遮了視線,吩咐道:“將那人帶來,要儘快。”

羅睺一怔,習慣性應諾,卻並未退下,沉默一會兒猶豫道:“您不是向來不碰這些事麼?”怎的忽然,又起心動念地要管了?

以前酈清悟也不是沒查過,但他查明瞭就罷手,往往是不參與進去的。原因除了抱朴散人經常勸的出塵、莫入世道與天爭,還有就是——世道已然如此,那些人只是蛀空樹木的億萬蠹蟲之一,這些人源源不絕前仆後繼,且背後有著強力的權力交織,理睬他們有用嗎?

一直以來,酈清悟覺得自己是很扭曲的,一半是父親自幼囑託的重任,一半是散人說的出塵,他就如走在獨木橋上,兩邊都是矛盾,都在拉鋸他,割裂他。

但如今不一樣了,謝令鳶是變數,“變數”想管事,“變數”想要知道真相,他要保護晉國的變數,當然就要隨她心意了。

所以他心中是十分感謝謝令鳶的,她的到來,讓他有了充足的理由,可以不必顧忌地入世,心安理得地參與進了種種是非中來。

酈清悟走到窗前,推開窗子,伸出手,幾片輕盈落雪化入他掌心。

待到羅睺將那個隱姓埋名的郎將帶來見他時,他會讓謝令鳶知道一切她想知道的。

*********

至傍晚,雪越下越大,陸巖披著一身寒氣,從軍籍處歸來。蕭懷瑾已泡好了藥浴,老邱垂著眼簾,將飯菜端到案上,手有些隱隱顫抖。

案上放了小壺的酒,乃他私釀,口感醇香。三人在小案前落座,室外是寒風霜雪,室內烤著小火,再小酌片刻,皆有些醺醺然。

氣氛融融,老邱便起了話頭,說要猜拳行酒令。蕭懷瑾是沒玩過行酒令的,但陸巖在禁衛軍中玩過,給他解釋了一下,蕭懷瑾便興致勃然想要試一試這些士兵們平時玩的遊戲,體察民情。

“輸了定罰酒,還是?”

老邱搖搖頭:“老兵裡都不這麼玩,哪有那麼些酒給糟蹋。都是一人輸了就如實回答一句問,或者說個藏肚子裡的事兒。”

陸巖覺得這樣玩實在吃虧,老邱輸了便罷,個老兵油子的秘密算什麼?但蕭懷瑾是皇帝,若要是輸了,豈不是皇家宮闈的隱秘,都被個外人聽了去?

但他似乎確實沒什麼理由制止,軍中都這樣玩,甚至還有脫衣服的。越遮遮掩掩反而顯得古怪。

他便正襟危坐地一旁觀戰,警惕盯著老邱和蕭懷瑾猜拳。

“一定中啊!”“三六順啊!”“六六順!”

老邱贏了。他笑著小呷一口酒,問道:“我問一個問題,你只照實回答我能與不能便好。”

蕭懷瑾不扭捏,道一聲你儘管問。

“我觀你不是普通流民帥,也聽說你是中原來的,定然是好出身的人家吧。”老邱下意識湊近了蕭懷瑾,低聲問道:“我想問……以你的身份,倘若你知道了什麼秘密,可有辦法不透過旁人轉述,直接告訴聖人?”

他沒有問柳不辭的身份,那些若柳不辭不說,便不是他能知道的。他也不在意柳不辭的身份究竟是何,只要天子能知曉這件事便好。

蕭懷瑾怔了一下,感覺方才入腹的酒,彷彿有點麻痺了思緒,眼前的一切都放慢,是以他清晰看到了老邱眼中一閃而逝的祈盼,彷彿無盡的黑暗中見到一縷光明。

——這只是一個簡單的問題嗎?

但他想到這些日子,老邱的照顧。碗裡總是會多出老邱特意留給他的肥肉片子,那些仿若父子的溫情不是作假。無論如何,這種事他是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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