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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懼怕、惶恐,看到鮮血噴濺屍首異處會噁心,卻又無法避而不見

那些在刀劍下受傷、流血乃至死亡的人,面對砍來的刀鋒,尚且沒有因恐懼而躲避,她憑什麼呢?

也許何韻致也是這樣想的。所以儘管反胃,她二人卻硬生生『逼』迫著自己,將眼前的修羅場全部納入眼底。

忽然何韻致又想到了爺爺在書房裡,和大伯輕描淡寫談起的謀略。

幾萬人在他們眼裡不過是數字,幾座城池在他們談笑間也只是棋子。

她從前也不覺得什麼,那些鮮血和渴望、吶喊和悲慟,她高高在上無法感同身受。

可眼下她看著,有計程車兵躺在地上,腸子內臟流了一地,呼喊著娘,彷彿瀕死的時候,天地間只剩下了這一絲本能看著有人攥著染血的遺物,最終沒有人可以遞得出去。

看著他們面目全非倒在地上,屍體和內臟被過往的馬蹄來回踐踏,沾滿泥濘,連死去的尊嚴都沒有。

她忽然又想起那些春光暖日下,書房裡的談笑風生,賓客幕僚們的淡然風雅。

現實與回憶彷彿天淵之別地交錯,那究竟是什麼樣的滋味,也許這輩子她也不會體嘗第二次了。

這場守城只有小半個時辰。對何韻致和謝令鳶來說,人生卻彷彿倏然被拉長,過往那些不曾在意、不曾思量的世間形相,畢現無疑,且幾乎是難以思考的。

鮮血遠遠濺到她們腳下,她們和林昭媛都不會武,白昭容也僅僅是勉強自保,為了不至於給武明貞添『亂』,酈清悟只有護著她們,避讓到不遠處視野開闊的空地上。

因武明貞和屠眉的加入,屠眉殺起人來有著西魏人都沒有的悍勇兇狠,那搶入城裡的幾十個西魏騎兵,終於沒能破掉內城門。

在蕭懷瑾補上最後一刀後,最後一個西魏騎兵也墜下馬。

內城的城門依舊緊緊閉攏,門後抵了十數根木樑,外面撞門聲不絕,卻已經再也聽不見守城士兵喊“擋住”了。甕城已徹底淪陷,內城的守軍則在守將指揮下,集中在城牆頭上,往城牆下澆火油和糞便。

這或許只撐得到一時,他們還要等安定伯回援。

可他們都知道,這希望渺茫。

戰後的城內是劇烈混『亂』之後的短暫寧靜,這寧靜中夾雜著呻『吟』和叫罵。老邱在城門處幫忙搬運傷兵和死屍,沉默地將他們的兵牌收到手裡,帶走他們未完的家書或染血的遺物。

蕭懷瑾已然筋疲力竭,陸巖在他身後託了他一把。他額頭的汗與濺上的血混在一起,臉都花了,他自己也渾不在意。

謝令鳶遠看著,依稀記得他在宮裡那會兒,是有些潔癖的,他愛養虎豹,卻很少親自餵養,即便餵了也會馬上淨手,他的衣服喜用很淡的薰香,他討厭脂粉味因其太膩,他不近女『色』因覺得骯髒。

可現在他臉上汗水混著別人的血跡,衣服上也是斑駁,他卻已經不在意了,帶著一身腥味,騎在馬上,明明該是很累了,身形還是挺立得直。

謝令鳶於是跳下馬,跑到他面前。

直到看見德妃,皇帝整個人這才如當頭棒喝般想起了她們居然跑來邊城,一時愕然。

蕭懷瑾張口,聲音卻還是竭力鎮靜的:“你們”他忽然忘了要問什麼。

其實他有很多想問的,譬如白婉儀為何活著,只不過經歷刻骨的愛憎之後,又經歷了生離死別,有時候淡忘也許是對彼此的寬恕。譬如他想問酈清悟一句,你是他嗎?可又怕,因為想起了柳賢妃,這句話,他問不出口,他既負疚,又怕失望。

雖心『潮』澎湃,然當務之急,總是要先分輕重緩急。

他也跳下馬,對德妃和貴妃問道:“你們為何會來此?這一路可還好?誰准許你們來的?朝中可知曉?”

他迫切想知道的很多,問題一個接一個。

但值此混『亂』,他卻還記得關心她們,問她們一路可還好,這讓差點命喪匪手的何貴妃心情寬慰了些許。

謝令鳶對他施了個便禮:“家中有大事,親族鬩牆,外有官司。大母獨自難撐,妾等便奉了家中令,特來請夫君回家。”

這暗語說得很明白了,你宮裡出大事兒了,陳留王內鬥,外面好幾個國家開戰,你娘一個人頂不住!我們奉了太后的命令,找你回長安。

皇帝出宮的訊息一旦洩『露』,引發的動『蕩』難以想象。待那時,恐怕何太后為了穩定朝局,也不得不另立新君了。

所以這事兒也只有她們來做最合適,貶出宮的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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