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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之後，我開始努力地對父母好，給他們盛飯，幫他們幹家務活，努力地學習，拼了命一樣地學習。不為別的，僅僅是為了不想他們把我再送到那個地方去。
然後，我的父母激動壞了，因為六院真的和傳說中一樣，治好了他們孩子的‘病’。可是，在那之後的很多年，我經常在半夜驚醒，以為還身處在那間恐怖的治療室。這種恐懼伴隨了我一生，我沒有結婚，沒有生小孩。因為，我不確定，我會不會是一個好的父親，哦，應該說，我認為，人生除了辛苦地活著，就只剩下因為可恥的墮落而遭受懲罰。時至今日，我依然拼命地工作，儘管我的理性告訴我，再也不會有人把我送去那個地方了，但是，我還是很害怕不努力，就好像，那種恐懼已經深入了我的靈魂，到死都趕不走了。不過……”郟蘆茭像自我安慰似的說，“我不怪任何人。”他再次強調著，“我無數次地假設過，如果我不被送到六院會怎麼樣。如果我的父母不把我送到那個地方，我就不會突然努力地過著人生，也就不會有P-store的存在了。所以，我不感激他們，也不怪他們。我只是不想再提起這件事，僅此而已。”
房間路忽然安靜了，沒有人再說話，因為，胡大發他們三個，不知道該說什麼。
還是餘小斌，繼續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死人”這件事情上：“你剛才說我們的死者，不是因為六院死的第一個人了？”
郟蘆茭聽了，解釋著：“因為，不是每個孩子都有我這麼‘幸運’，在住在六院的那段時間，我聽我的‘病友’說，那些比較犟的孩子，接受了五六次，甚至十幾次的電擊治療，直到他們服軟為止。老實說，在接受電擊治療之前我不以為然，但是之後，我實在無法想象那是怎樣的一種可怕遭遇。在出來之後，我總是不由自主地記掛起那些我素未謀面的‘病友’，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也像我一樣‘平安’長大了。其中若干幾個人，我還記得名字的，曾試著去打聽，結果，其中有兩個人自殺了，好幾個出來之後離家出走再也沒有了音信。而我曾經聽到的訊息是，還有不少孩子，被認為患上了嚴重的精神疾病，而終身被關在了那裡……我說的終身，是指最後死在了那裡……但是我清楚地知道，他們進去的時候，是和我一樣的。唯一的問題，只是他們沒有我那麼懦弱，一開始就服輸妥協了……”
“你說你看到的被關在六院的孩子不在少數，可是，沒什麼關於這個治療你們的事情，竟然沒有在諸多老六院的傳聞中出現呢？”胡大發突然問道。
郟蘆茭無奈地笑了笑：“你要知道當初那些家長們眾志陳誠的樣子，你就能理解了。你知道令人心寒的是什麼嗎？那些父母們，他們清楚地知道我們在裡面遭遇了什麼，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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