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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那麼長,那麼重,砸在頭上恐怕不止是昏迷。

他似乎預支到那種悶痛。

將鋼棍扔進後備箱,方覺夏整理了情緒,他很清楚自己這樣的狀態沒法開車,一定會出事,所以也坐上私人保鏢的車,一起離開了公司樓下的地下停車場。

一路上昏昏沉沉,方覺夏坐在副駕駛座上,聽著被捆住的方平掙扎大叫,感覺有些不真實,像一場狗血淋淋的戲劇,很難看,也很折磨人。

他的額頭磕破了皮,開始流血,癢癢的,流到眼皮上,他抬手用手背擦掉,繼續望著前方。明明自己已經修煉成一塊石頭了,可原來石頭也會疼。

私人保鏢帶著他去到一個公寓裡,將捆住的方平扔到其中一個房間,綁在一張單人床上,牲口一樣。

“方先生,您可以休息一下,有什麼需要隨時叫我。我會看住他。”

方覺夏像個木偶那樣張了張嘴,喉嚨裡發出悶啞的聲音,“謝謝。”他唯一的要求只是一杯水。

握住水杯的他,非常固執地沒有去休息,而是來到方平被關起來的房間,坐在距離他不到三米的一張桌子旁,沉默地看著他。

喉嚨乾燥,痛癢。他只開了一盞床邊檯燈,因為他不想看得太清楚。

整整一夜,方覺夏始終聽著他的尖叫、嘶吼,像一個毫無感情的旁觀者。那種被違禁藥物控制住神智和精神的失控血淋淋地擺在他面前,床單被他蹬破,扭動著掙扎著,口吐白沫。這場面在夜盲的加持下變得模糊,他像是遠遠地觀看了一場烈火燒身,看著一個活人熔化在罪惡的火苗中,變成碳,變成灰,變成一灘發臭的死水。

多年的闊別重逢,攢下來一場噩夢。

看著眼前,方覺夏的腦海裡卻不合時宜地閃過一幅幅畫面,都是方平十幾年前在舞臺上意氣風發的樣子,跳著《狂歌行》和《海上花》,姿態優美,令人心醉。每一個抬腿,足尖都繃得筆直,繃住的是他的驕傲。

當年那個小小的自己,每每在臺下仰望著他的身影,連眨眼都不敢,生怕錯過父親每一個精彩的瞬間。

他是個舞痴,跳起舞來人才是活著的。能夠跳舞的時候,他是那麼好,好到有耗之不竭的愛和感情可以拿來滋養方覺夏,讓他感受到溫暖的父愛,讓他領略舞臺的魅力,讓他對舞臺存有最大的幻想。

只有四五歲的方覺夏在練功房仰望著他,聽見他說出各種豪言壯志。

[爸爸以後一定會成為舞臺上最亮眼的一個,那時候你一眼就可以看到爸爸。]

這明明是第一個教會他什麼是夢想的人。

方覺夏冷漠地望著眼前已經癲狂的男人,忽然間覺得一陣反胃,想吐卻吐不出來,只能不斷地喝水。冰涼的水順著食道淌下去,渾身都很冷。

天色翻了白,夜從黑色逐漸褪為深藍,最後消逝。被捆住的方平似乎短暫地熬過了癮症發作期,整個人昏死過去,方覺夏站在窗邊,靜靜地望著窗外復甦的街道,人在馬路上行走,螞蟻一樣渺小。

螞蟻很容易就被踩死,所以螞蟻的夢想更是脆弱。

手機震了好幾下,是凌一的訊息,問他怎麼沒有回宿舍睡覺。方覺夏緩慢地打字,也不知道自己回了什麼。

身後再次傳來方平的聲音,他的喉嚨已經啞了,求著方覺夏把他放了。他似乎在很誠懇地懺悔,聲淚俱下。

“我錯了,孩子,我真的不想傷害你,我只想和你說說話,可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真的,爸爸太難受了,我快死了你知道嗎?”

“爸爸知道你有出息了,知道你、你成功了,你可以幫爸爸的對不對?”

“這麼多年了,爸爸也很想你啊。”

爸爸。

真是遙遠的一個詞彙。

方覺夏的情感在和理智拉扯,情感上對他厭惡又同情,理智卻還在一句一句剖析這個人話中的真假。

不想傷害,最後卻是拎著鋼棍來找他。

很想他,這麼多年都沒有回家,偏偏在他走紅了,就想他了。

方覺夏背對著他,仍舊望著窗外,背影挺直像一棵樹,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客觀而冷淡,更像是一個審訊官,而非兒子,“什麼時候開始跟蹤我的?還有沒有其他人知道你回來的事?”

方平啞著聲音,搶著回答了第二個問題,“沒有,真的沒有。”

“回答我,什麼時候開始跟蹤我的?”方覺夏冷漠地重複著審問。

“四月下旬……我、我為了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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