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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呀。”
老太太就此不言語了,彷彿看不見她一般。
“奴家的身世,老太太想必都知道了。求老太太試下我的手藝,中意的話賞點活計,也好——”止了不說,卻也不流淚,她知道在老人前面哭是惹人討厭的。
“會什麼手藝?”
“跟姨娘學過點針線。”
“做針線要攢口棺材錢,可不是一兩個月的事。”
“奴家知道,所以昨天才——。除了針線,老太太還有什麼用的著的地方,奴家一定拼力去做。”
“女人家能有什麼用處!你這樣外地人,沒個投奔,早晚不是了局。”
女人低聲:“我早想好了,等安葬了他,也就跟了他去。”
老太太默然片刻,道:“你這節烈,也是好的。不試你一下,你也不知道我向善的心,你也就信菩薩不深了。來!”
床旁邊有人應聲,女人才知道,原來這屋子裡除了老太太還有別人在。
老太太道:“拿昨天張家送的那白綢子來。”
很快取來了,老太太接了,就在帳子裡展開,只聽刷刷刷幾聲裂帛,早撕了幾片下來。就有幾片白綢,飄落在女人面前。
“你給我縫起來。”
一竹編的黑漆箱盒,也輕輕放在女人面前,女人並不抬頭,只看見那放盒子的雙手,保養的甚是潔白,腕子上的一隻手鐲,顯是白銀,花紋繁雜。
屋子很暗,實在不適合做針線,但是女人知道她是不可以要求點光線的,更不可以說要走到外面去縫。於是就跪在當地,掀的盒子,挑揀針線。
針似牛毛般細,捏了在手。那幾片綢緞本是純白,女人卻取一軸純黑的絲線,摸了線頭。並不對窗戶尋針眼,就在手裡紉了。
須臾,黑線用盡,撕碎的白綢已連了一塊。剩下的線頭,剛好一針半長。就又挑了白絲線,連綴剩下的幾塊。
屋子裡沒人做聲,針線滑溜。
女人做完,收拾針線利落,將白綢高舉過頭頂:“請老太太檢視。”
從帳子裡伸出一隻黃手,接了進去。
女人的縫紉,用了數種針法:黑線縫白綢,不見黑色在,是要人看她針腳精緻細小;白線連綴,卻不是縫,竟是用了幾種織、繡的方法,把碎綢連起,使原來的花樣恢復,絕看不出是撕破過的。更有,她這番活計,並不鋪展桌案,都是跪著時在自己手裡完成,縫好的白綢一點褶皺也沒有,就是不淺的手藝了。
老太太檢視半晌,嘆道:“你這手藝,可以做了。”
“謝老太太賞臉。”
“你可知道在大戶人家做活計,有什麼規矩麼?”
“老太太用了我,是天大的恩典。無論什麼規矩,都要遵守的!”
“我這家裡,有的是好手藝人。不是可憐你一番節烈,哪裡用的著你這個外鄉人!我這裡的規矩不大,只是一條:凡在我跟前做事的,都要喝碗藥,叫做‘守口如瓶湯’。喝了這藥,就不用再說話啦!”
“我願意!”
“那好。來,去把這規矩和她說一遍!”
有人來了,兩個身強力壯的僕婦,拉了女人就走。
“等等,你姓什麼?”
“孃家姓吳,夫家也姓吳。”
“以後就叫你吳家的了。去吧!”
5 李四
李四在野廟的柴草垛裡,睡的很是愜意。柴草輕輕壓著他,不冷也不熱。他一動不動地躺著,夢裡總盼著:那小寡婦就快回來了吧?能不能看見她有多好看?要是能摸上她一摸,那就——!
可那小寡婦是很久都沒回來。
李四好象是醒了,覺得胸前硬硬的,涼涼的,有什麼東西杵著他。想看看,天還黑著。想拿手摸摸,手卻動不了。這是什麼呢?難道是——那小寡婦藏的銀子?金子?銅錢?不對,好象有股熟悉的氣味從那東西散發出來,不象是錢的味道。這到底是什麼呢?
草堆壓的並不瓷實,一等到天色開始發亮,就有光線透進來。
慢慢看清是樹幹似的東西。
慢慢看清是有拐彎的東西。
慢慢看清楚了,是不很光滑、也不是很硬的東西。
終於看清楚了,是兩條,小腿。人的小腿。杵在他胸前的,是冰涼的腳趾。沒有什麼血色的,斷處在膝蓋以下,是刀子切斷的。那樣子,好象是這腿的主人,踹了他,然後就沒有收回這兩條腿。
他可能是和這兩條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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