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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頭喪氣似得。

牧白有些感慨:“以前都沒有看過你這個樣子。大老闆總是伶牙俐齒,二老闆總是唯唯諾諾。”

都是些廢話。

牧白自己也發覺了,暄城隨時會到,獨自一個表演給小肉鶴看,很是乏味。

於是長話短說:“無浪,我和你一樣學會做戲了。演的第一齣好戲就是給諦望看的。”

紅色眼睛裡突然起了陰霾,美男子吊著眉梢的表情原來並不是在笑:“無浪,我沒有娶諦望。我吞噬了諦望。”

小肉鶴的眼神像要穿透二老闆的臉。

這是一張極美極豔極哀傷的臉,臉的對面卻是一個三角眼小姑娘。

“牧白最最好看,諦望好是喜歡!”

男子不語,一頭獸愛自己不稀奇,連天界的公主殿下也曾經口口聲聲愛自己生死不離。

“我是吞噬獸,從小就沒有朋友。”小姑娘垂頭,寂寞地說著。

禁不住要冷笑,他以為自己有朋友,那個高貴的,俊美不凡的男子。

直到他死前,才知道男子演得一出絕世好戲,而忠心耿耿,隨時準備好為了無浪兩肋插刀的自己,只是戲裡一枚可有可無的棋子。

就像現在,這昏黑的洞窟裡,血腥氣蔓延,二老闆牧白眼前只有吞噬獸諦望;而他的公主殿下,此刻或許在無浪的懷中,同飲一杯桂花酒。

牧白在最絕望的時刻,也學會了演戲。

諦望十分好哄,她不像三三見多識廣,更不如無浪般窺透人心。

牧白說:“諦望,我們從此相守吧。”諦望會伸出自己冰涼的小手,怯弱地放入他掌中,予取予求。

演戲漸變成本能,一開始也不敢碰她,無論如何是一隻吞噬獸,二老闆血肉之軀,再強的慾望,在某一刻也會凋謝;但黑洞中全然感受不到時光的痕跡,每一天都似乎差不多,偶爾才能看到暄城來伺血,他將身體貼壁,光線射下,眼睛頓時被灼痛。痛得幾乎要流淚,仍然睜大眼,多見一絲光亮也好。

暄城一走,又只剩下諦望,男女相對,摟著,抱著,吻著,假裝十分知足,又假裝十分相愛,戲演到妙處,終於在床頭套問出了秘密:“諦望,你這樣強大的吞噬獸,可有弱點?”

小姑娘遲疑了一下,感覺自己腰後的手正要撤離,忙忙拉住不放:“牧白,你為什麼要知道?”

他都不肯解釋,背轉身,沉默,作一個生氣的樣子。

有過幾次這樣的交鋒,諦望在某個交合的夜晚,吐露了自己的致命弱點:“吞噬獸也會被吞噬的。”

牧白的嘴角在黑夜裡微微撇起,終於能夠體會無浪欺騙自己時那得意又難過的微妙心情。

無浪,演戲並不難,用百年歲月騙一個知交好友或許也不難;只是我想問,當你回到人間,抓著我的衣服,狠狠追問牧白你究竟為何這樣這樣墮落時,你心中,到底是個什麼滋味?

這問題對著小肉鶴問了三遍。

“無浪,早在你回到人間的最初,就已經知道牧白背後那個男子是重光了吧。”

“你說,這樣的債,你打算怎麼還?”

大老闆欠他的,只有他們兩個自己心知肚明。“等你們將一筆筆債都償清了,我才能抽身還自己的業債。”

吞噬諦望的某一天,他們仍然擁抱著許下海誓山盟,小姑娘傻乎乎告訴他一步步如何施展,她信他,快樂地與自己的夫君分享最最緊要的秘密。

牧白紋絲不亂,交合,理氣,將嘴吻上她的頸□位……

最後,他吞噬了她的仙靈,任這個愛他至死的女子與自己合為一體。

忍不住在黑暗中伸手撫摸,諦望的臉是濡溼的,她或許在很早之前,已經知道了故事的結局。

自盡前都沒有半滴淚的牧白,面對消弭於空氣中,再也無法看見彩虹的女子,靠牆哭嚎不止。

作者有話要說:更完,請容許我在本章內大放奇雷~

四張愁眉苦臉

“三三問我,是誰,將她刻在我肩窩的‘三三’二字抹去。”牧白優雅地褪下袍子,正好露出滿是痕跡的肩傷:“是我自己,在黑洞裡,用小匕首慢慢把那兩個字,一點一點剜去,只不過六劃而已,她用手指不過眨眼間已然刻就。但抹去它們,花了我好幾個日夜。”

邊剜邊念般若波羅蜜心經。

梵文的吐字,繞著舌頭,那些撲稜的音是清泉,在灼熱如燒的傷口下灌溉,就像一步一叩首,閉著眼,在黑暗的舟上渡去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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