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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張貼出來的考卷是由專人謄寫的,並非原考卷,其中是否有貓膩很難說。

那衙役冷笑道:“府尊大人早就知道你們這群人不死心,特地將沈小公子的原卷拿出來,給你們瞧瞧。”

說著,有專門的衙役把沈溪之前曾經糊名的考卷拿了出來,並沒有貼上告示欄,就拿在手裡給眾人看,一頁一頁翻下來,上面有考官用硃筆所畫的圈,以及一兩句點評。

考卷上的文章,與之前張貼出來的並無二致,而官府又拿出沈溪曾親筆所寫的“親供”,比照上面的字跡,這些都足以證明這篇文章乃是沈溪親筆所寫的證據。

“怎樣,死心了吧?”

那衙役怒氣衝衝地道,“府尊大人有言在先,若你們覺得不服,那就告上省城,就算到天子面前告御狀也由著你們,若是服了,就老老實實回去溫書,以後有的是錄取機會。再鬧事,別說挨板子吃官司,連以後你們考試的機會都一併剝奪了,那可是你們自找的,怨不得旁人。”

在場計程車子頓時灰頭土臉。

之前一系列“賄考”的傳聞,在府衙張貼這十張考卷之後,已經不攻自破。

就算有些人還想胡攪蠻纏,但一想到府衙這邊放出來狠話要剝奪他們參加府試的資格,他們便不敢頂著風頭硬上。

科舉是讀書人一輩子的希望,他們可不敢拿自己的前途做賭注。

“嗚呼哀哉,嗚呼哀哉,這是什麼世道,我寒窗苦讀數十載,文章竟不及十歲孩童,實在無顏苟活於世啊。”

一個四十多歲的考生,站在公告欄前怨天尤人。

旁人勸解:“林兄別想不開,你不過是一首詩做得不及那十歲孩童而已,你說他,若非這首畫龍點睛的好詩,能被點為案首?”

本來許多考生心理失衡,痛不欲生,但聽到這句話,彷彿找到心靈慰藉一樣,轉念一想,可不是,沈溪除了詩作得好,還有什麼?

至於沈溪文章的精妙,就被這些人選擇性忽視了。

於是在三三兩兩歸去的途中,這些人相互安慰,所說的話大致相同,我們輸的不是文采和文章,只是輸給十歲孩童那首詩而已。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每個人在心裡琢磨一番,這話似乎是在勉勵他們,這一屆沒過,還有來年,還有來來年,生命不息考試不止,早晚有一天我要金榜題名位列朝堂……一副雄心壯志,憧憬一番,卻是把沈溪這句詩當作是人生的座右銘,準備回家繼續寒窗苦讀。

一些本來留在府城準備“重考”計程車子,知道徹底沒了希望,收拾細軟準備回鄉。

而在府衙街口的茶樓裡,卻有個十四歲的少年,正拿著沈溪府試文章的手抄本,仔細端詳,他的臉上帶著幾分感慨,間或透露出的失望之色難以掩蓋。

“少爺,我們該回去了,老爺頭兩天派人來催,說是考試一結束,就送少爺回家。可您……”

老僕人非常著急,因為自家少爺一再延遲動身回鄉的日期。

這少年郎不是別人,正是本次府試屈居沈溪之下名列第二的吳省瑜。

吳省瑜仍舊看著手裡抄寫的文章,搖搖頭道:“我不但輸了他年歲,連文章都輸給了他,實在不甘心。”

在髮長案之後,吳省瑜雖然向沈溪道了恭喜,保持了風度,但心裡卻不服氣,以他對於自身才學的自負,根本就沒想過會輸給沈溪。留在府城,他也是想看事情的結果,到底官府是否會在輿論壓力之下剝奪沈溪的案首,那到時候,他就可以進補案首之位。

吳家雖然是豪門望族,但吳省瑜畢竟是庶出,自小就很要強,而他又聰明好學,學業進步很快,在所有吳氏子孫中屬於出類拔萃的。正因為如此,他才會以一個庶子的身份得到吳家老太爺——如今的山西布政使吳文度的刻意栽培。

雖然文無第一,一篇文章無法從語句的好壞斷定高低,但好文章就是好文章,吳省瑜心胸也算開闊,在看過沈溪的應試文之後,他便知道自己真的輸了。

那家僕笑道:“少爺,您也是少年郎,前途不可限量。老爺說了,已經把少爺過府試的訊息寫信往山西告知太爺,太爺知道後一定會很高興。到那時,少爺或者能得太爺的恩許,到國子監讀書。”

吳省瑜曬然一笑:“我不需要得到家族的萌蔭,我的將來我自己會爭取。不過,我們的確在府城多停留了些時日,姜伯,你去準備馬車,明日我們就啟程回清流縣,我就不信,明年的院試,他還能一榜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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