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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很久以前開始,範克里夫就明白了一件事——親手殺人永遠比扣動扳機來的要困難一百倍。

後者無需任何心理建設與準備,只需要唐突或用力地扣下扳機即可,一個孩子也能用槍械做到無情地殺戮。

親手殺人,就完全是另一碼事了。

無論你是選擇用雙手扼死受害者,還是用刀刃插進對方的要害,你都不可避免地會感觸到將死之人的掙扎,會感受到對方的每一次顫抖,每一次隱藏在喘息之間的懇求。

但是,這僅限於第一次殺戮。只要你開始走上這條路,死者的感觸就會愈發地成為一種虛無的感觸。無需憐憫,無需多言,無需做其他任何事,只需要殺戮即可。

這便是我們的職責。範克里夫靠在訓練場冰冷的牆壁上,如此思考。

我們是殺戮的刀刃,是給予罪人最後的懲罰,是他們臨終前看見的影子,我們是——

“——我,來自泰拉的西亞尼要和伱戰鬥!”

“”

範克里夫頭疼地捂住了自己的額頭,無聲地嘆息了一聲。西亞尼的聲音在第八軍團的訓練場地內迴盪不休,他此刻正盯著第八連的裡希特納爾,滿面挑釁。

“我只和那些用劍的人對練。”裡希特輕飄飄地回答。“而你顯然不用劍,西亞尼,你最喜歡的戰術是撲到敵人之間用動力爪把他們扯成碎片。”

“能殺敵的就是好招數。”

“可如果你打起來像個野獸一樣,再好的招數也沒什麼意義。”

“生死之間,難道你還要在乎儀態嗎?”

“不,但我的劍術就是如此,我鐘意鑽研揮劍的角度,力道,乃至速度。我需要保證我的每一劍都能對敵人造成殺傷所以,我以後只會和教官對練的。”

西亞尼冷笑一聲:“說的像是你能贏他一次似的。”

裡希特看了他一眼,突然微笑了一下:“實際上,我的確贏過一次。”

“什麼?”

“我贏過教官一次。”裡希特說,但他說這話時的表情卻並不顯得很驕傲。範克里夫看了他一眼,只一眼,他便隱約意識到了事情的真相。一連長暗自點了點頭。

這倒也像是他們的教官會做的。

“怎麼可能?!”西亞尼難以接受地大叫起來。“我還以為我才是第一個取得這項榮譽的人!”

“很遺憾,你回來得太晚了。”裡希特微微一笑。“而我有許多個見證者可以為我證明此事。”

“算了。”

來自泰拉的西亞尼嘆了口氣,失落在面容上閃現,但並未存在多久,他很快就笑了起來,拍了拍裡希特的肩膀,一如其他所有人一般。

“幹得好,裡希特納爾。”西亞尼由衷地說道。“我們總算離教官更近了一些,雖然這距離很可能是由他自己踏出一步縮減的但是,總歸也算是一個進步。”

“是啊。”裡希特輕聲附和,點了點頭。

範克里夫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感到了一種微妙的變化,正在軍團內部誕生並改變他們所有人。

過往,帝皇的審判者們無情而寡言少語,哪怕西亞尼也不會如此充滿活力。夜幕號上永遠寂靜,永遠黑暗,年久失修的走廊與管道佈滿各個地方,灰塵肆意地侵佔著它們,使這艘船幾乎和墓地無異。

而這一切,都在原體迴歸之後產生了巨大的變化。

灰塵被掃清,破損的管道被重鑄,一種有別於此前的氣氛開始在逸散的薄霧中蔓延,第八軍團的每個人都能察覺到這種變化,不是所有人都能適應,但是,範克里夫很確定一件事。

所有人都歡迎它的到來。

他罕見地微笑了一下,轉過身,透過新加的第二個出口離開了訓練場。

他回到駐地,換上他唯一的那套得體衣物,隨後便徑直前往了軍團教官的辦公室。

它位於下層甲板,大門是完全漆黑的,這意味著這裡以前是個舊倉庫。它在卡里爾的要求之下被改造成了他的辦公室兼房間,儘管第八軍團們對此有諸多意見,卻也對他的決定無可奈何。

他來到門前,沒有敲門,而是徑直走入——他已經習慣了他們教官的一些習慣,比如不必敲門這件事。

辦公室內的裝潢實際上並不簡樸,八面連旗在鐵灰色的牆壁上懸掛,這些旗幟是卡里爾特意要來的。他的辦公室內除去它們以外,便只剩下三把尺寸各不相同的椅子以及一張鐵桌了。

椅子從凡人到原體尺寸皆有,被靠在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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