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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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下總國下了一場大雨。

淅瀝瀝的雨點潑在地面上，因為天色的緣故又散發出噁心的血色，就像鮮血沾染在身上，汗水同雨水混雜的觸感更讓人恨不得躲在房中。

結弦依舊在趕路，馬蹄踩在泥地裡綻放出朵朵水花，戰馬打著響鼻撥出白煙，已是累到極點。雨水從三度笠邊緣流下，彷彿透明的簾子，而他轉頭看向身後，隱約能見到小道上的稀疏馬隊。

或許跟上來的也就一兩百人，在‘怪異’如泰山壓頂而來的現在，掉隊就等於死亡，可是軍情甚急，哪怕至親好友也無法去尋覓，反正大家都在赴死，無非早晚而已。

趕來的人已經知道了土歧城的事情，也無人叫苦叫累，要麼抱著馬脖子睡覺，要麼吃著被雨水泡漲的飯糰。

結弦將一切收入眼中，最後輕嘆一聲並沒有命令休息，因為前面攔路的是英靈劍豪，說實話這些武士除了拖延腳步，實際上沒啥太大的用處。

他轉過頭，繼續趕路，這時天空飛來一隻鎹鴉，這才輕拉韁繩減緩馬速。

“又怎麼了？？”武藏策馬而來，她也戴了個三度笠，只不過渾身衣服被雨水打溼貼在身上，那感覺別提有多難受了。

現在的女劍豪就覺得自己很虧，出發之前怎麼就許了個‘烏冬麵’的願望，早知道結弦手藝不錯，就該點個什麼豪華套餐。

正在聽彙報的結弦臉色嚴肅，武藏等人也已經免疫了，反正就沒啥好訊息。

“第一關來了。”結弦調轉馬頭，望向身後逐漸聚攏的人，那是一張張疲憊的臉，但他依舊硬著心腸說道：“一名英靈劍豪，兩頭巨蛇，一百名黑甲武士，卡在前方橋頭。”

眾人皆吸了口涼氣，英靈劍豪什麼的暫且不談，巨蛇他們見過，完全具備從者級戰鬥力。

“可否繞路而行？”

“要繞路的話得向東邊八十里，因為最近的另外一座橋”田益宗次郎閉上了嘴巴，因為那座橋被結弦給劈斷了，他頓了頓，攤開手感受著雨勢，苦笑道：“而且河川暴漲不可能涉渡。”

“那怎麼辦？”眾人面面相覷，現在所有人都逃走了，找渡船也不可能啊。

“乾脆衝過去！”

“不可能的，那多頭蛇我見過，一隻就能把橋面堵得嚴嚴實實，我們這麼多人怎麼可能過去，除非三兩個”

討論的聲音一下子停了下來，小道上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靜，戰馬疲憊的在泥地裡刨著前蹄，正如馬背上騎士那般焦躁。

誰都想活，哪怕死在土歧城，死在家人身邊也比在這荒郊野外當孤魂野鬼好啊。

結弦微微垂下頭，雙眸透過雨簾靜靜的看著眾人，事情顯然，他也沒有下達命令，因為劍客尊重他們，尊重勇士的生命。

在葦名時，大家是為了國與家，在下總依然如此，所以赴死之路，無須別人強制。

“讓結弦大人，武藏大人，胤舜大人過橋吧！哪怕橋斷，以三位大人的實力也能過去。”宗次郎深吸口氣，臉上泛出笑容，昂首挺胸道：“諸君！展露下總武士決意的時刻到了，吾等出城之時就沒打算歸去，你們誰想讓家人大吃一驚！？”

喊聲之下，剛才動搖的人面露羞怯，對啊，早已經道別過了，若苟活於世，和死了有什麼區別。

“吾輩當行忠義之道，錘鍊的這一身本領，不就為了這一刻嗎？”

“下總國已經有成千上萬人喪生，吾等武士豈有臉面苟活於世？”

忠義當以生命來踐行，就如結弦當年自刎取義，武士當以忠赴死，這也是高高在上，享受特權的代價。

有著類似價值觀的結弦微微點頭，正欲說話，卻聽旁邊傳來個聲音。

“等等。”說話的是寶藏院胤舜，正燃燒鬥志的眾人有些愕然，紛紛向他看去，和尚笑著道：“貧僧也留下。”

“不”

胤舜壓下手，止住結弦後面的話，語氣洪亮的答道：“英靈劍豪必須由英靈來對付，宗次郎閣下等人是拖不住的，而且，結弦閣下是不相信小僧的武藝嗎？”

結弦當然信，但是有多頭蛇這種精英怪，對付一百多個精疲力竭的武士簡直不費吹灰之力，而獨臂的寶藏院胤舜還能以一敵三不成。

道理如此，他卻無法相勸，按住了想說話的武藏，重重點頭。

“好！一切拜託了！”

兩個男人對視，看到了彼此的決意，對於武者而言，無須悲愴的告別，策馬對進，拳鋒相撞。

“這段時間相處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