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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膨脹,牙齒咬得格格作響,拳頭攥得鐵錘一樣。他差一點撲過去,對準姚令聞的黑心豁重拳。可是,理智的堤堰讓憤怒的洪水安瀾了。姚令聞是隻披著人皮的惡狼,惹惱了他,他會吃人的。“明爭”爭不過,他只能“暗鬥”。目前,他只能把仇恨深埋在心底。只是這池新荷也太可惡,她竟然鼓眼暴筋,向姚令聞獻媚,存心奚落他。他不警告示意,她會得寸進尺作踐他,損害他七尺男兒的尊嚴。就這樣,由吃醋而生厭惡,由厭惡而臻於仇恨,因仇恨而做出了一個可怕的決定,他要好好教訓她,讓她深刻認識,他尤瑜也不是好惹的。
此時,他的烘籠里正烤軟了一塊插入寸金糖的餈粑,他從餈粑裡剜出粘粘糊糊的糖和餈粑心,將它們攪和均勻,拉成薄薄的一片。當老師走進教室、同學們起立行禮時,他便將薄片放在池新荷的凳子上。池新荷穿著棉袍,又穿了棉短褲,老師又談笑風生在說歷史典故,她坐下去後,餈粑將旗袍與凳子緊緊粘連,可池新荷卻沒有察覺。下課時,尤瑜又用腳死力踩著凳子下面的橫條木。值日生喊“起立”,池新荷突然站起來,“吱”的一聲,牢牢粘著凳子的旗袍的後裾,被撕下一大塊。突如其來的怪異的聲響,好像寧靜的半夜,迸發了一聲前所未聞的貓頭鷹的怪叫,同學們個個面面相覷,莫名驚詫。待聽到池新荷的哭罵,大家知道了實情。“呵——”“啊——”,全班同學都尖叫起來,發出像攔河大壩突然垮塌時的雷鳴般的滔滔的洪水聲,然後大家都憤怒地斥責尤瑜。不過,這一驚心動魄的場面的出現,尤瑜早就預料到了,他面帶狡黠的笑容,不慌不忙地走出了教室。老師大聲喊他站住,他好像沒有聽見。
姚令聞聞訊急忙趕來,在教室外碰上尤瑜,要尤瑜立即到他房裡去,他怪腔怪調回答說:
“姚大哥,我去你的房間也太勤了,你的房門的門檻給我踩塌了;你的好話也太多了,我早聽得發膩了。你還有什麼好話,就在這裡說。”
教室外北風呼嘯,大雪紛飛。尤瑜揹著北風站在風口說,姚令聞衝著北風,面對著他。由於十萬火急,姚令聞忘了披大衣、戴帽子,刀子風無孔不入,直往衣裡鑽,實在凍得撐持不住了,只好跺腳搓手,來回走動。既然已經赤膊上陣了,他就不好不戰落荒逃,這樣,就只好與北風苦鬥。他惱怒極了,歇斯底里地叫道:
“尤瑜!你,你,你還沒有鬧夠,你究竟要怎麼樣?”
“姚大哥,你怎麼不叫我尤小弟?你可不要違背自己定下的君子協定喲。今天,我揭了你的傷疤,刺到了你的痛處,你已沉不住氣?我是小弟,學生,還能怎麼樣?你是大哥,老師,現在就看你怎麼樣?”教室裡的同學,聽到他們的對話,都按著肚皮嗤嗤笑。
姚令聞簡直氣瘋了,像只關進鐵籠子裡的狂怒的野獸,在雪地裡亂轉著。他不時地揚起手,向尤瑜指指點點,可又不知說些什麼話好。轉了好久,才氣急敗壞地指著尤瑜,擠出兩句重複的話:
“尤瑜,尤瑜!你太不像話了,你太不像話了!”
“是的,是太不像話了。一開始就不像話,你指使賴昌在橋上抹稀泥;後來,又不像話,你指使賴昌矇蔽不明真相的人,在班上誣陷我;這次更不像話,你又逼著他在大庭廣眾之中打我。你真活得太不像話,不敢公開叫板,專門躲在陰暗的角落裡,玩弄鬼蜮技倆,你不像男人,甚至不是人,是魔鬼。賴昌之所以這樣膽大妄為,我估計他背後就站著你!現在扯下了你騙人的偽裝,露出了猙獰的真面目,大概要親自出馬打人了。”他歪著脖子將頭湊過去,十分平靜的說,“姚大哥,這兒是嘴巴,這兒是臉,你打,你打呀!”
“姚令聞真想狠狠地打他幾個耳光,以消心頭之恨,可他看到了尤瑜眼裡射出的兇光,看到了他攥緊的拳頭,他記起了“哀兵必勝”這個成語。他覺得受他欺侮而悲憤地奮起反抗的尤瑜,他未必能打過他。何況當著學生的面,與他對打起來,黔驢技窮,醜態畢露,那不就太狼狽、太被動了?他早亂了方寸,還哪有對付尤瑜的妙策良方,於是就只好破口大罵:
“尤瑜,尤瑜!你橫蠻無理,簡直是禽獸。你,你,這樣胡來,還像個學生嗎?”
“我是不像學生,我只是誤了自己。姚大哥,你不像老師,就要誤人子弟喲。我不想做學生了,反正我尤家豆腐店正要個傳人,你不開除我,我也要走。不過我要正告你,我還沒有十八歲,未成年,即使殺了你,也不會判死刑。姚大哥,你可要當心呵!”說到後面,尤瑜指著姚令聞的鼻子,冷笑著說。
姚令聞知道他的牛脾氣,發起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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