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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訊息是認錯了人,可張慧婷一下午都沒回傳呼,到現在連個人影都見不著,這種希望打水漂一樣很快就熄滅了。
老二齊立德是一箇中庸之道的人,他對老三齊立言的態度更多的是“哀其不幸,恨其不明”,不像齊立功以家長教訓小孩的口氣橫加指責,雖說老大比老三大十五歲,差不多大了一代人,可畢竟是弟兄,所以在齊立功萬炮齊轟齊立言之後,少了許多情緒化的色彩,他沿著大家的共識往下說:“老三離婚後,也不要灰心喪氣,你畢竟還是粗通文墨之人,腦子又不笨,找一份工作做,也不是很難的。”
齊立功在家裡錢最多,口氣也就最硬,他將身上那件質地很好卻並不合身的西裝草率地剝下來扔在辦公桌上,然後用手指關節敲擊著桌面對齊立言說:“多認了幾個字,就不得了了,也不掂一掂自己幾斤幾兩,汽車是你能造得出來的嗎?眼高手低,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不痛改前非,就是再娶了老婆,也是要跑掉的。”
齊立言在老婆出事的晚上,被弟兄們以無可辯駁的證據進行了終審判決,無論對大家,還是對小家,他不僅是有錯的,而且是有罪的,只有痛改前非才能重新做人,放棄空想,老老實實地做事,與張慧婷離婚就是重新做人的開始,這不是在跟齊立言探討,而是齊立功代表老爺子宣佈齊氏家族的集體決定。
齊立言心裡並不服氣,他認為自己造汽車只是年輕時走了一點彎路,算不得什麼滔天罪行,當初他開始閉門造車的時候,國內的媒體從來就沒倡導過如何造出國產汽車,而且還拿“上海”牌和“紅旗”牌轎車的命運危言聳聽地斷言不經歷二十年合資自主品牌轎車是沒戲的,看著滿街亂竄的都是外國車和合資車,齊立言在決定造小汽車的那個晚上,心中瀰漫著無比壯烈而崇高的神聖感,他認為自己是在以“可上九天攬月,可下五洋捉鱉”的精神對抗西方的技術殖民化,而且選擇了一條並非妄想的道路,如果他一個人去造飛機、造核武器、造宇宙飛船,那是不切實際,而汽車在他看來不算是高科技產業,比單株插秧機技術難度大不了多少,所以他願意以自己個人的努力來喚醒國人自主造車的意識,最終在柳陽建立“中國光復汽車製造廠”,並取代一汽二汽向外國汽車宣戰。這一想法得到了張慧婷和老爺子的肯定和支援,張慧婷甚至覺得這將成為她一生的驕傲,那段日子裡,張慧婷每天晚上都要以自己的繾綣和溫柔慰勞齊立言,齊立言有時候說:“我太累了,就不做了吧。”張慧婷摟著他說:“我不能給你幫多大忙,但我可以把整個身子全都給你。”二十六歲的齊立言很感動,暗暗發誓捨得一身剮,也要把外國轎車拉下馬,決不能辜負張慧婷。抗戰八年就結束了,可齊立言八年造出的汽車除了撞斷了院子裡的桂花樹和一口水缸外,最終也就在那間終日不見陽光的老屋裡死有餘辜而不是永垂不朽了。他實在沒想到在柳陽城之外,中國的汽車業以集團衝鋒式的姿勢一下子全殺了出來。 。 想看書來
酒樓 3(2)
心直口快的二嫂劉玉萍說話從來不打草稿,看著一臉敗相的齊立言,隨口就說道:“張慧婷本來就不是過日子的女人,心比天高,命比紙薄,隨便在馬路上拉一個都比她強。”
劉玉萍的話本意是安慰齊立言,可聽起來卻很像是拐彎抹角地諷刺他,齊立言臉色菸灰一樣慘白。一大家子人安排後事一樣地規劃著齊立言的明天,這種規劃根本不需要經過齊立言的同意,完全是帶有命令式的,在這個家裡,他現在就是一個弱者、一個話還說不周全的幼童,心氣很高的齊立言嘴上不說,但心裡的逆反情緒卻是變本加厲地發酵著,齊立言用軟弱的口氣說出了最堅硬的一句話:“我不想離婚。”
齊立功拍響了桌子,並用習慣性的姿勢指著齊立言吼道:“老三,你還有沒有一點血性?你想讓這種女人把我們的臉全都丟盡,是不是?”
齊立功一憤怒,真實想法就暴露無遺了,他顯然更在意自己的面子,而不是齊立言的尊嚴,齊立言也正是看透了這一點,才說不離婚的,這等於是暗中跟大哥叫板。
齊立德看老大跟老三較上了勁,就和稀泥地說:“晚上光線不好,也有可能趙達勝認錯了人了,真要是張慧婷做了什麼出格的事,到時候弄清楚了再說。”
趙蓮英別有用心地看了一眼丈夫齊立功,陰陽怪氣地說:“現在的女人有幾個跟錢有仇的?沒錢的女人傍有錢的男人,有錢的男人勾引愛錢的女人,哪兒都一樣,說女人賤,還不如說男人賤。”
大家都知道齊立功跟天德樓大堂經理柳曉霞有一腿,那位曾在馬戲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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