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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便生感應,聽了片刻,便闔上雙目,那琴音初起,似鴻雁來賓,極雲霄之縹緲,序雁行以和鳴,倏隱倏顯,若往若來。繼而又似雁群欲落,迴環顧盼,空際盤旋,再接下來便息聲斜掠,繞洲三匝,飛鳴宿食,得所適情……
這一曲《平沙落雁》是寧珂姑娘自幼彈熟的,根本不用去看琴絃,她的一雙眼睛正看著楊帆,看見楊帆閉上雙目,寧珂姑娘眉梢便是微微一揚。再看楊帆端坐在那裡,既沒有搖頭晃腦作回味無窮之狀,也沒有輕輕擊拍,彷彿知音,他就只是那麼坐著,心神便似飄到了極遠的地方,眉尖微微蹙起,又慢慢舒展,他聽著琴音,卻又全然忘了琴音,而是全副心神沉浸到了那琴聲營造出來的意境之中,一雙明眸中便多了幾分知己之意。
秋高氣爽,風靜沙平,雲程萬里,天際飛鳴。
少年鴻鵠志,誰懂滄桑心?
琴音嫋嫋,到最後清秋寥落,徵雁沒於天際,唯見沙野萬里,碧雲天淨,長空一色!
楊帆輕舒一口氣,緩緩張開眼睛,輕輕擊掌道:“這是楊某此生所聽過的最優美的琴聲。”
寧珂一曲彈完,嬌喘細細,船孃遞上一張溼巾,她輕輕貼了貼額頭,這才笑道:“二郎過獎了,看來二郎也是此道行家呀?可否撫上一曲,讓寧珂一聆佳音?”
楊帆連忙擺手道:“不敢獻醜,不敢獻醜。楊某隻是幼年時學過幾日琴,後來……”
楊帆說到這裡,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微微一黯。
獨孤宇和寧珂對望一眼,面露訝色。
楊帆醒過神來,說道:“失禮了,楊某忽然想到了亡父。幼年時,家道中落,處境艱難,不過那時家裡還有一具古琴,家父望子成龍。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依舊時時不忘教誨,這琴也是楊某必學的功課。後來,因我過於頑劣,攀爬樹木不慎跌下摔斷了腿,為了延醫抓藥,家父才賣掉那具古琴……”
說到這裡,楊帆目中隱隱泛起了淚光。獨孤宇肅然。寧珂柔聲勸道:“二郎今日有如此成就,不負伯父當初苦心教誨,伯父九泉之下,也會欣然含笑的。”
楊帆舉袖輕輕拭了拭眼角,向她一揖為謝,只是心中難過。一時卻是說不出話來。這時,一個青衣小婢捧著一個細瓷的小碗姍姍走來,到了寧珂身邊站住,船孃彎腰提醒道:“姑娘,該用藥了。”
寧珂點點頭,讓那小婢將藥碗端上前來,小口地啜著藥湯,獨孤宇趁機岔開話題。同楊帆聊起了其他的事情。一番說笑之下,才將他因想起亡父而悲傷的心情排遣開去。
寧珂服完藥。小婢接過空碗悄然退下,楊帆忍不住說道:“但凡湯藥莫不苦澀,楊某雖已成年,偶爾生病要服湯藥時,都覺得痛苦不堪,方才看姑娘竟是甘之若飴,這份耐力著實了得。”
寧珂摸出手帕輕輕點了點唇角,恬淡地笑道:“耐力談不上,只是習慣了。”
習慣了,這淡淡一句話,其中多少酸楚?
見楊帆露出同情憐惜之色,寧珂笑道:“聽母親大人說,我剛一出生時,就被餵了一小匙黃連。說是可以去胎毒,母親還說,剛出生的嬰兒還不曾嘗過人間百味,那時吃些苦頭,也容易忍受,以後才能多吃些苦。呵呵,於我而言,或者就是為了今日吧。”
獨孤宇有心說一句“我與你同年同月同日出生,也曾吃過黃蓮的,怎麼我現在還是吃不了苦?”話到嘴邊,想起小妹多年來所受的痛苦,心裡一酸,這句調劑氣氛的玩笑竟是說不出口。
剛出生的嬰兒要喂一口黃蓮,這是一些地方自古流傳下來的一種風俗,去胎毒什麼的,怕是無稽之談了,不過傳統如此,後人自然遵循不逾。楊帆也不知道自己剛出生時吃沒吃過黃連,父母雙親並不曾和他說過這件事。
只是聽了寧珂的這句話,他的心中感到的也是無盡的酸楚,抬頭一望,正見枝頭許多成熟的梨子黃澄澄的壓彎了樹枝,楊帆便道:“湯藥總是苦的,我摘個梨子下來,給寧珂姑娘潤潤喉嚨。”
滿樹梨子,只要站起來便伸手可及,但楊帆是為了逗寧珂姑娘一笑,哪能這般施為。他雙手一拍地面,整個身子騰空而起,躍起一人多高時身形展開,借腰力又是一縱,直躍到那大梨樹的頂端,探手揪住了一顆梨子,足尖在樹枝上一彈,凌空一個翻滾,堪堪落在寧珂姑娘面前。
這身法固然高明,但寧珂姑娘不是習武之人,卻也不是很感興趣,而且獨孤世家的技擊高手也不少,類似這般的輕身功夫寧珂姑娘也是見過的,並不稀罕,可是楊帆借勢一蹬,足尖在樹幹上一點,震得許多成熟的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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