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夜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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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高坤因為併發症高燒入院,江桐拼了命地打工,還是沒辦法幫到他,只能向程啟明借錢求助。碰巧的是,高坤和玲玲混在一起的時候,兩人看雜誌曾經看到過程啟明的專訪。
那個時候玲玲還八卦地提過一嘴,“聽我一個在高階會所打工的小姐妹說,這個男人不喜歡小姑娘,只找會所的小鴨子陪酒。”
高坤因此誤會了江桐,兩人大吵一架。
這是他們今天需要拉完的戲份,也是這部片子的最後一場雨戲。
“江桐來了,正好,那我們一起說吧,這段是兩個文戲加一個衝突戲。”一個小助理替昆導撐著傘,他走到了玻璃門外面,“等一下我們會用幾個不同角度的鏡頭,有一個是這個門外的。所以你們走位的話要注意下,儘量能讓這個機位拍清楚。”
大概地解釋了幾遍,昆城回到監視器前。
“準備拍第一條了。”
“《跟蹤》第七十四場a鏡第一次,action!”
凌晨十二點,接班兩個小時的江桐已經連續搬了十幾箱貨,一一填補貨架上的空缺。他怕生人,聽說都不方便,沒辦法當收銀員,只能做一些更苦更累的活。
收銀的同事阿奇忽然捂著肚子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特意大聲地對他說,“江桐,我去上個廁所,肚子疼死了,你幫我站一下櫃檯,謝啦。”
江桐半低著頭,把手套取下來放在衣服口袋裡走到櫃檯前,好在凌晨也一向沒有什麼人,他也不必太擔心。
誰知剛這麼想著,門口便利店自動歡迎的語音就響了起來,江桐遲鈍地抬了抬頭,又迅速低下,視野裡只有一雙穿著昂貴西裝的腿。
這個客人接了一杯咖啡,又站在櫃檯前,和善地開口,“你好,麻煩給我那一包黃鶴樓滿天星吧。”
對方的聲音實在溫柔,江桐只聽見黃鶴樓三個字,匆匆忙忙蹲下給他找了一包,低著頭推過去。
“不是的,我想要滿天星,藍色軟包的。”
藍的。
江桐知道自己找錯了,又蹲下來找到藍色的黃鶴樓,雙手拿著遞給了客人,嘴裡結結巴巴地說著對不起,很小聲。
接過煙的那雙手很乾淨,指甲修剪得整潔。
“謝謝你,請問多少錢?”
江桐掃了一下,眼睛謹慎地往上瞥了一下子,看見了螢幕上的數字,吃力地報給了站在面前的客人。
他從錢包裡拿出一張一百元的紙幣遞給江桐,耐心地等著他找零,最後說了句謝謝,推開門離開了。
等到門口的自動語音結束,江桐才鬆了口氣,抬頭的時候只能看見一柄黑傘下的半個身影,拉開車門鑽了進去。
“cut!”
昆城性格雖好,但在拍戲上非常精益求精,這一條買菸的戲拍了足足二十一次。實際上他也覺得納悶,夏習清和周自珩一對戲就張力十足,可跟其他人就總是欠了那麼點意思,總是要磨上好一會兒才能找到那種感覺。
“等一下那幾場戲,就是江桐跟程啟明漸漸熟悉的幾場戲,你要表現出一種近似於對父親的依戀感,但是那個尺度不能太過,要好好把握。”
聽見昆城這麼說,夏習清就覺得更難了。
從小缺失父愛的孩子,長大之後往往會出現兩種人格上的傾向,一種是對於父愛情結的極度渴求,總是期望從別人身上找尋類似的替代情感,另一種則是對於父愛及類似情感的反感。
夏習清明顯是後者,要讓他演一個前者,完全是鴻溝式的跨越。
硬著頭皮演了幾次,昆導依舊覺得不滿意,“你的眼睛裡只有軟,沒有那種對他敞開心了的一種依賴。”
說戲說了好久,站在一旁的周自珩也參與了討論,“導演,你真的覺得江桐對程啟明敞開心了嗎?雖然我是站在高坤的角度來看的,但我覺得江桐其實真正依賴的人只有高坤,他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不會去求助程啟明的。”
兩個人因為角色差點吵起來,不過這在劇組裡也已經是常事了,大家都各幹各的沒人插手,兩個人說到不可開交了,夏習清才終於發表了自己的觀點。
“如果他真的對程啟明有依賴,一定在一早就告訴他高坤的病了,他一直藏著瞞著實際上就是一種不信賴。”說著,他又頓了頓,“何況,像江桐那種生活環境,從小看著自己的母親帶著各種各樣的成年男性回家,稍有不快就又大又罵,這樣子的一個成長環境,我覺得他會對一箇中年男人產生依賴感是不現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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