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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著一路濃陰,陽光就從濃陰的縫隙裡漏下來。

門口站著居民樓的弄堂有個很應景的名字,叫做“梧桐外”。

高天揚說,他和江添小時候就住在這裡。

梧桐外是附中最早的一片家屬樓,高天揚的爺爺奶奶、江添的外婆都是附中以前的老教師。

“這裡對口的小學挺有名的,所以我差不多五六歲搬過來,一直住到小學畢業吧。”高天揚指著江添說,“他倒是比我早一點,三四歲就來了吧?不過小學沒畢業就搬走了。”

盛望好奇地看向江添,他架著啞巴沒抬眼,只“嗯”了一聲。

因為在這裡住了很多年,他們跟梧桐外的人,尤其是上了年紀的長輩都很熟。一路上碰到好幾個人叫他們,還拉著高天揚說:“好久沒過來了吧?”

啞巴的房子在弄堂深處,不是居民樓,是那種帶著天井的老房子。

盛望第一反應是:“挺大的。”

屋旁就有一棵大樹,傾斜的樹枝剛好半蓋在屋簷上,像一把天然的傘,還挺陰涼。

誰知高天揚努了努嘴說:“他只佔這間。”

天井西側的廳堂只剩下一根柱子撐著,連門都沒有,裡面堆滿了成捆成捆的廢紙廢書還有塑膠瓶。在這堆廢舊物旁邊,有一間十來平的屋子,就是啞巴住的地方。

這十來平包括床、衣櫃、桌子、舊電視以及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衛生間。

盛望看得咋舌,但並沒有表現出來。

“那對面呢?”他指了指天井另一邊,那邊的構造跟這半邊差不多,不過那個廳堂有門,裡面放著一張四仙桌。

廳堂一頭連著矮趴趴的廚房,一頭連著跟啞巴差不多的臥室。

“對面住的丁老頭,梧桐外著名的孤寡老人。”高天揚說,“添哥跟他關係好,午飯都在這吃。我不行,小時候爬樹砸塌過他家房頂,老頭記仇,看見我就拿掃帚。”

他指著屋簷上一處豁口,盛望卻看得心不在焉,目光總忍不住往廳堂瞄。

江添每天中午消失在西門外,就是來這裡吃飯?

為什麼?

說話間,對面的房間門吱呀一聲響,一個頭發稀疏的老頭走了出來。他看著精神矍鑠,肩背挺得板直,就是抬頭紋特別重,眉毛一挑三道褶。

高天揚當即一聲“臥槽”,竄到了盛望和江添身後,“添哥你坑我,他今天不是不在嗎?”

“我什麼時候說過他不在?”江添說。

“你不是跟他說過今天不來吃飯?那他這個點還不午睡?”高天揚又開始胡攪蠻纏。

丁老頭年紀雖大,視力卻很好,一眼瞄到了仇人,轉身就拿起了牆邊的掃帚。

啞巴張著沒舌頭的嘴,在旁邊嘎嘎笑。

高天揚一個弓箭步衝出去,說了句:“別打!我就是送啞巴叔回來,我這就走!告辭!”

這個活寶抱拳比劃了一下,倉皇跳出門外。

盛望問道:“你真走啊?”

“你看那掃帚像假的嗎?”高天揚說,“您倆受點累,我先去喜樂吃飯了。吃完我就直接去教室了,回見!”

丁老頭像只年邁的貓頭鷹,警敏地盯著門,直到確認那臭小子真跑了,這才緩緩放下掃帚。

他穿著黑色布鞋,穿過天井朝這走來,問道:“怎麼啦這是?”

啞巴啊啊叫了幾聲,又是一頓比劃。

丁老頭嗨了一聲,轉頭看江添:“小添他說啥?”

“在學校摔了一下,磕到膝蓋了。”江添說。

盛望舉起手裡的藍布包說:“西瓜也磕破了兩個,只剩一個好的了。”

丁老頭那雙鷹眼又盯上了盛望,上下打量一番問:“這是誰家的呀?”

這個問題就很尷尬。

按照理論,江添得說:“我家的。”

盛望乾笑一聲,搶在江添前面說道:“我是他同學,丁爺爺好。”

一般來說,帥哥賣乖沒人扛得住,但丁老頭不走尋常路。

他瞪著眼珠說:“誰說我姓丁!”

盛望:“……”

他一臉無辜地衝丁老頭訕笑,轉頭就開始逼視江添。

還好對方沒有見死不救,他指了指院門說:“跑了的那個教他的。”

丁老頭哼了一聲,說:“兔崽子就會胡說八道!”

江添眼也不眨把鍋甩給高天揚,丁老頭對盛望態度肉眼可見好起來,他說:“你跟小添一起把啞巴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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