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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夔笙雖認識不很熟,他是趙叔雍的詩詞老師,他聽到叔雍說過我知道賽金花情形很清楚,所以一次他把這件事來問我。我看他對賽金花之為人非常愛護,所以我只敷衍了幾句,未敢多說。冒鶴亭住在北平東廠衚衕時,常相過從。一次他亦以此事見問,我同他說了幾句,他不但不愛聽,且臉上大有失望的情形,所以我就再沒往下說。一次跟樊先生談天,我偶問到他的《彩雲曲》,他趕緊說是遊戲筆墨,不足以登大雅之堂,窺其意,似不欲人再說,大有後悔之意。我跟劉半農倒暢談過一次,不過我同他談的時候,他所著的《賽金花》一書,將要脫稿,但一直到現在我還未見過。不過當時聽人說,他有所著,且將其大概告我。所以我對他作了一次忠告。我問他果有此作否,他說有的,他也把大概情形當面告我。我說我相信賽金花沒有見過瓦德西(說見後),就是偶爾見過一兩次,她也不敢跟瓦德西談國事。第一,她那幾句德國話就不夠資格,就說她說過,瓦德西有這個權可以答應這些事情麼?瓦德西確是各國聯軍(也有德海軍陸戰隊)的總司令。但這種司令是哪一國官級高,那一位就擔任此職,並非因德國公使被害,而德國權利較大也。所以由天津往北京的時候,總司令是英國人,瓦帥到的很晚,到京約一個月之後,德國陸軍才到,才換他為總司令。這種司令仍不過是隻管軍事,至於一切國事的交涉,仍由各國公使秉承各本國政府的意旨進行,或主持。瓦德西怎能有權答應這種請求呢?在庚子那一年,賽金花倒是偶爾在人前表功,她倒是沒有說過瓦帥,她總是說跪著求過克林德夫人,所以夫人才答應了她。她這話卻沒對我說過,她知道我知道她的底細。我理想她沒有見過克林德夫人,我雖不能斷定,但以理推之,卻是如此。因為她庚子年在北平,不過是一個老鴇子的身份(說見後),一個公使夫人怎能接見這樣一個人呢?再說我也常見克林德夫人,總沒碰見過她。或者有人說,為什麼德國武官願意跟她來往呢?這另作別論。一群少年的軍人,他們什麼也不管,只要是女的他們就歡迎,何況會說幾句德國話呢。

所以同她來往的人都是中尉、少尉,連上尉都很難碰到一個。因為上尉已是一連之長,舉動上便需稍微慎重,因為中少尉得算他的部下,在路上碰見,有點不好意思的。就說,假如說賽金花可以求克林德夫人,試問一個公使夫人有權利答應這種事情麼?她丈夫雖然被害,她不過可以要求關於自己的賠償,至於真正國際事情,萬非她可以主持。這種種情形,平常國民不知道,尚無不可,若小說家、詩家、文人不知道,便有點說不過去。然他們以小說家、詩家的立場隨便說說,亦或可原,象您這大文學家,又是留學生,若連國際這樣極普通的情形都不知道,未免說不過去。而且您所著之書,名曰本事,非小說詩詞可比,倘也跟著他們隨便說,則不但於您名譽有關,恐怕於身份也有相當損處。當時他聽了我這些話,似乎有動於中,他這本書永遠沒有給我看過,也或者為此。然自此以後,便沒有再談過這件事情,聽友人說,後來半農對別人也不多談了。

在民國十年前後,我和羅癭公、黃秋嶽天天在一處,趙叔雍自上海到北平,也日日見面,往往談起此事來。我想樊山後來不願提《彩雲曲》的原因,也或是因為羅癭公把我的話告訴過他。但羅癭公是詩人,也總想《彩雲曲》是真的。所以我說的話,他雖不能駁回,但他不願傳說,這也是很有趣的事。

楊君雲史,從前不認識,我認識他在七七事變前二年,還是由他少奶奶李小姐認識的。一次他親身給我送來了一卷文字,裡面有他關於香妃的詩和記載,囑我編一出香妃劇,因此很讀過幾次。

關於賽金花的事情也談過,瑣碎的事情他雖不知道,但大體上他知道的相當清楚。

他致張次溪的函我沒見過,此事實發動於次溪。雲史雖系詩人不拘小節,但事關賽事,他必不肯扭直作曲。次溪最好標榜,所以他的文字中十有七八有康有為三字。他住在西磚衚衕(記不清了,但近街南下窪),左近葬了這麼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他當然要借她出風頭,所以才找雲史。然因日治時代,次溪在蘇北郝鵬舉手下,擔任了很重要的財政職員。日本投降之後,我還見過他幾次,但因有通緝的命令,他從來也就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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