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王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16部分,青年文學·第二期,閻王,630看書),接著再看更方便。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結出了苦果。孫麗芳第一次為父親感到憂傷。剛才洋溢在心頭的幸福感突然間不見了,像一隻被人打落的鳥兒一樣,重重地從天上掉了下來。 txt小說上傳分享
平涼·舊愛(13)
夜已經很深很深了。窗外,看不到一絲月光。孫麗芳閉上眼睛,徐方裘的臉就浮了出來。那一張年輕的,被時光的線條雕刻過的臉。出現在孫麗芳的夢境裡,那麼真實,又那麼虛。孫麗芳夢見徐方裘和她變成了蝴蝶。孫麗芳在夢裡張開了翅膀,她聞見夜來香的味道,清新撲鼻,一陣一陣浸潤了她的鼻子,她的肺,她的整個身體。
8
我長這麼大,第一次看見爺爺哭。爺爺哭起來沒完沒了,眼淚鼻涕一起流出來。那是一九九四年的春天。平涼鎮在這個春天死了好多老人。沒走幾步路就可以看見守喪的人家。每死一個人,老人院就會掛出一面藍色的旗子,那種死寂的藍色在平涼鎮的春天裡顯得晦暗。最多的時候,老人院的圍牆頭同時懸掛起十幾面藍旗,風吹過的時候,藍旗迎風獵獵作響,但那種聲音讓人聽了心寒。
那一天爺爺沒有帶上我,他一個人走到老人院,爺爺遠遠就看見那面藍色的旗子隨風飄揚,爺爺認得上面那個“奠”字。他突然覺得心頭一涼,一種悲慼的感覺在他身上,像一團棉花一樣緊緊地圍繞著。還是春寒料峭的時節。爺爺穿著一件土灰色的棉襖。大街上的冷風吹過來,鑽入他的脖子,在他身體上繞了一圈。爺爺忽而感到好冷,他縮了縮脖子。慢慢地推開了老人院的大門。
今天的老人院出現了從沒有過的安靜。略帶著悲愴的氣息。爺爺走進來,看到很多平日裡熟悉的臉孔。他們都靜靜地站著,臉上看不出是悲傷還是平靜的表情。爺爺只是覺得,這個春天一點生機都沒有。人活了一把年紀,到這個時節,並沒有將生死看空。爺爺抬起頭,看見周新聞的遺像擺放在電視的上方,周新聞生前和電視形影不離,死後也和電視機惺惺相惜了。爺爺看到平涼鎮的鄉親鄰里獻上的花圈,可是爺爺兩手空空。他什麼也沒有帶來,但爺爺並沒有因此感到歉疚。因為爺爺帶來了豐厚的回憶。爺爺給周新聞鞠躬。照片上的周新聞還保持這平日裡一貫的表情,有些不屑一顧的樣子,好像他臨去世的時候還在嘲笑這個世界的不公平和無奈。
這一次爺爺又看見孫婆婆了,孫婆婆沒有像別人一樣,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低頭暗自垂淚。爺爺走過去,把手放在孫婆婆的肩膀上,爺爺說,人去了,哭也哭不回來。孫婆婆抬起頭,她的眼睛裡盛滿了淚水,像一汪清泉一樣。孫婆婆說,他的病我治不好,治不好啊!說完孫婆婆沉默了好久。
她從口袋裡取出一個長條形的紙盒,盒子已經很舊了,邊邊角角的紙捲了起來,孫婆婆拿出手絹擦乾眼淚。她開啟紙盒,遞給爺爺,爺爺接過紙盒,湊在眼皮底下看了看,霎時間傻了眼。紙盒裡裝的,竟然是幾十年前周新聞吹奏的口琴!
爺爺握著口琴,手在發抖。口琴雖然過了幾十年的時間,但是看起來嶄新如初,在這個春天的陽光底下,在亮堂堂的大廳裡。它閃爍著迷人的,好像可以穿梭時空的光芒。
爺爺長嘆一聲,周青海啊周青海。你怎麼到死都不承認呢。
孫婆婆一聽爺爺的話,又低下頭,低聲哭了起來。時間一下子又倒退回去,那一年在石板街盡頭吹奏口琴的少年,旋律已經忘記了,但那晚的月光,那晚她倚靠窗前看到的少年郎憂傷而飽蘸深情的臉,無不讓她動容。整條街道只剩下口琴聲已經零星的犬吠。空曠而幽長的石板街,被碎銀一樣的月光鋪滿。路邊的狗尾巴草在微風裡搖曳著,似乎也隨著口琴的旋律起舞。夏蟲安寂下來。時間的河水在那一刻停止了流動。 。。
平涼·舊愛(14)
爺爺說,這些年來,周青海一直沒有忘記。這人就是固執。我們幾個人商量了,讓他到你家裡提親,反正人活到這把年紀,我們也不要那個臉皮了。不管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好,至少不會讓他遺憾。可他就是不願意。周青海總是說,我知道她不會答應的,我不想丟這個臉。他就是死要面子,反正讀書人就是這個脾氣,滿頭腦書本其實一點都不會做人。
爺爺說得有些激動,他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孫婆婆拉著爺爺的手,你就不要這麼說他了。
孫婆婆拿過爺爺手裡的口琴,將它緊緊地握在手裡,口琴很冰涼,但握在手上卻很溫暖,孫婆婆又想起當年拉著她的手叫她不要哭的那個男孩了。生命的線條被一下子拉長了又縮短了。小時候的周青海和老去的周青海重疊起來,讓孫婆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