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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政如此混亂,官吏間派系紛雜,這正是顧沅不願入仕的主要緣由。而這個虛銜六品官,說是皇帝下的旨意,可誰不知道皇帝在半年前就已經躺在龍床上動彈不得。
這道旨意說不定是誰發出的呢。這樣混亂的京城,他哪裡敢讓袁成夏過來冒險?
可意外和危險總是來的措手不及。
這兩年,大長公主府上和袁顧兩府看似中立,卻漸漸與齊王走的愈近。聽說宮裡的顧妃娘娘與齊王生母趙嬪交好,而齊王竟也納了袁府旁支的嫡女為側妃。
一向霸道的陳家與鄭王,看見袁顧兩家如此行事,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在官場上處處為難這兩家。尤其是袁家,袁玉山的七品虛銜完全不夠看,次次考核都被抓到把柄。袁家的皇商之位早被捋下,家族的青年才俊也處處受到轄制。
而顧氏一族說來也是大梁的大族,一門俊傑子弟,鄭王也不敢做的太過露骨。甚至隱隱還露出幾分招攬的心思。
果然不出顧沅所料,這次的旨意,還真的是鄭王一派一手促成。
鄭王如今也是一十八歲的少年俊才,龍章鳳姿,氣宇軒昂,在朝中頗多的追隨者。連顧沅都不得不承認,若不是他外家陳氏太過霸道,指不定自己就會追隨與他。
鄭王長相頗似聖上,只是面上還有銼不去的少年銳氣,他靜靜的直視著眼前的顧沅,沉吟良久才道:“小顧大人,你可願與本王共謀大業?”
顧沅神色不變,只是嘴角扯出一縷若有若無的笑意,“臣是大梁的子民,自然為大梁的皇帝陛下做事,只要臣與王爺目標一致,便能共謀。”
鄭王不耐煩與他唧唧歪歪這些套話,遂皺眉道:“袁家已是大廈傾頹,你若是不想讓顧氏全族都葬送與此,還是早做打算!本王聽聞你娶的那個袁氏女,一為不貞,二為不賢,還未與你誕下一兒半女,不如早早休了,本王再予你一門好親事。”
顧沅手上青筋畢露,但臉上還是和煦的笑,“多謝王爺抬愛,言之回去定會好好考慮一番。”
送走了鄭王,顧沅臉上的笑瞬間消失無蹤,他面無表情的轉動著手裡的碧璽手串,這與袁成夏手腕上的那串是一對。冰涼的珠子轉動在指尖,他緊緊壓抑住內心嗜血的衝動,任由那圓珠硌在手心。
袁家所遇的事情並非顧沅所能料到,誰能想到袁家怎麼首當其衝成為鄭王一黨的靶子?
袁玉山已經韜光養晦到極致,他任由皇商之名從指尖溜走,任由鄭王一脈打壓袁氏子弟。他這也只是想退一步,安安穩穩的渡過這段混亂的奪嫡之亂。
然而,他只是稍稍倒退一步,別人都會步步緊逼。
京中的弔詭局勢,遠在宣城的袁家早就得知。只是袁玉山一直都在猶豫和心軟。隨雲郡主放不下大長公主府上的一干人等,而袁顧兩家既然選了齊王便不能再有二心。
袁家首富之名,天下盡知。齊王雖儒雅溫良,卻也野心不小。他與鄭王相比,本就既無兵權,又無財勢,所有袁家的錢財就成了勢在必得的要物。
袁玉山的初衷是逃避一頭老虎,卻意外的跑到了狼群。以後的日子他無數次感嘆自己當年錯誤的決定,卻只能說一句:安逸了大半生的自己,當真是雙目不明,識人不清。
齊王的打算,鄭王焉能不知?金元寶誰都愛,他們兄弟倆難得都想到一塊。只是齊王猶自抱著,只要袁家乖乖獻出家產,便在事成之後,奉上世襲爵位;而鄭王便簡單粗暴的多,哪怕毀了袁家,也不能讓齊王得到一丁點的便宜。
當然,他們還是抱著最好能奪出一些的念頭,試圖分崩袁家勢力,瓦解顧袁聯盟,來達到目的。
顧沅尚還來不及密信通知袁家,鄭王便迫不及待的動手了。
這日是五月初五,一騎龍城衛鐵甲軍浩浩蕩蕩的從京城而來,前來捉拿袁氏叛黨,據說罪名是勾結前朝叛黨,私藏皇家信物的罪名。
領頭的還是老朋友柳元嘉,他恨袁家入骨,這是他第一次栽跟頭的地方。他拿著明黃的聖旨,雖然他自己也知道這聖旨肯定不是已經癱瘓在龍床上已有半年的陛下所書,但他還是一臉兇惡的理所當然的來了。
鐵騎連到了門口都未下馬,一行人抽出長刀,一刀一個,挑起奴僕的身子,割掉他們的頭顱,鮮血噴灑了一庭院,那刺鼻鹹腥的味道,足足在袁府瀰漫了半個月之久。
只是柳元嘉失望的發現,隨雲郡主以及袁府的大少夫人和兩個嫡孫都沒了蹤影,而袁承汐竟然手持長劍殺出了重圍,被幾個侍衛護著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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