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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耕原本想著,自己身處一群武夫之中,說自己擅長治療刀槍棒傷,非常合情合理。
那王思禮總不能先把一個打傷,再讓自己治吧?這事兒也就敷衍過去了。
沒想到,人家竟然真有現成的病人。
王思禮把崔耕等人,讓進王宅之內安頓下來。然後,親自引領崔耕,來到了一個頗為素雅的房間內。
但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郎,雙目緊閉,面色慘白,趴在床上。也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昏迷了。
有一婦人坐在床邊,愁容滿面。眼見王思禮帶著人進來,也不打招呼,輕哼了一聲。
王思禮輕輕地將那那少年郎身上的被子拉開,但見那少年的臀部潰爛流膿,甚至有一股惡臭傳來。
崔耕驚訝道:“這……這是?”
“這就是犬子。”王思禮輕嘆一聲,道:“我先天不足,身體不好,雖然妻妾成群,卻僅有這麼一個子女,叫王平安。他今年才十五歲,前些日子不聽我的勸告,出家門遊玩,遭了那狗官的算計,打了個半死,給我送回來。某遍請名醫,都束手無策,眼睜著就要絕後啊!崔先生,請務必施展回春妙手,救他一救。”
“這人能治咱們兒子的病?”
那婦人終於動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道:“還請先生救救犬子,要多少錢我們都給,哪怕要我這條命都沒問題!”
崔耕趕緊錯開一步,道:“夫人快快請起,某定當盡力而為。”
“您真有法子?”
“呃……這個麼……”
崔耕有啥法子啊?無非是司馬當馬醫而已,道:“首先當然是把腐肉去下,然後換上些去腐生肌之藥。另外……”
崔耕一摸那王平安的額頭,道:“這孩子高燒不止,得趕緊退燒。你們聽沒聽說過“崔藥?””
所謂“崔藥”,就是崔耕“發明”的阿司匹林,世人感其恩德,以“崔藥”稱之。
不過,王思禮聽完了,頓時滿臉地失望之色,道:“看來崔先生也沒什麼好法子。實不相瞞,之前我們不是沒去過腐肉,但是舊的去了,新的又生。至於那“崔藥”,我們更是早就試驗過了,完全沒啥用啊!”
“呃……這可麻煩大了……”
秦州距離長安不算遠,算不得偏僻之地,“崔藥”的製作方法傳到此地,並不奇怪。
原來崔耕曾經給陳元光治箭傷,就是用得類似的法子。陳元光本身身體健碩,用這個法子很快就轉危為安了。
但這少年體弱,就完全沒用,崔耕面露難色。
那婦人見狀,馬上就變了臉色,道:“我當是什麼名醫呢?原來也是個混吃蒙喝之輩啊。當家的,你以後招子得放亮一點,莫什麼阿貓阿狗,都往家裡領。”
“你……你這是怎麼說話的?”王思禮還是講理的,道:“俗話說,藥醫不死病,佛度有緣人。就是再高的醫術,也不能包治病。這位先生和其他醫生的處置一樣,也怪不得人家。”
“什麼藥醫不死病?你敢咒咱們兒子死,我……我跟你拼啦!”
那婦人心裡不痛快,把王思禮當成了撒氣桶,劈頭蓋臉地向著王思禮打來!
王思禮好像是個妻管嚴,不僅不敢跑,連躲都不敢躲,只得用胳膊護住頭臉,不住地求饒道:“夫人息怒,夫人息怒啊!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確實不是那個意思!”
那婦人道:“現在你可知錯了?”
“知錯了,知錯了。”
“趕緊把這庸醫趕走!”
“這個……”
“嗯?”
“好吧。”
王思禮沒辦法,苦笑道:“崔先生,您也看著了。實在對不住,我這個,這個……”
崔耕冷笑一聲,道:“怎麼?王家住果然要趕崔某走?”
那婦人遷怒道:“您這庸醫,不走留著在這丟人現眼嗎?你知不知道,什麼叫羞恥二字?”
崔耕道:“某確實不知什麼叫羞恥二字。但是……”
“什麼?”
“卻知道,你這兒子一腳踏進了棺材裡,只有一線生機。除了我,沒人能救回來。”
“‘什……什麼?除了你?”
那婦人當時就臉上強堆了一層笑意,:“您剛才不是說……說……”
“說什麼?”崔耕沒好氣兒兒地道:“我是說,麻煩大了,又不是說治不了。”
“啊?這樣啊!瞧我這張嘴,剛才是在胡唚個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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