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二章 人間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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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延貴說完了這個話，當即就又後悔了。

眼看著山下的火勢已經燒起來了，若是風向不變的話，光靠人力恐怕一時半會兒是難以撲滅的了。

但是作為黃蘆嶺上鎮守一方的賊軍主將，自己還能怎麼說，還能說什麼呢？

命令很快傳到了正在指揮手下分頭救火的高進庫面前，高進庫除了心中怒罵之外，也值得略加改變之後高聲喊給麾下眾賊軍聽了。

“都他孃的聽好了！整世王有令，滅不了眼前這大火，誰他孃的也別想活！”

經他這麼一改，意思就對了。

因為事實上正是如此。

“飛天虎”高進庫在半山腰上的幾處營盤，人數不少，即便是前番作戰前後死了兩千多人，如今他的麾下仍有四千之眾。

這半山腰上的幾處營盤，都不甚大，大的駐紮千餘人，小的駐紮七八百，因為地勢地形的關係，營盤連著營盤，顯得頗為擁擠。

此時火借風勢，往上蔓延燒來，高進庫的心中早已是經恐慌亂到了極點。

與吳延貴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做派相比，高進庫可真是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了。

高進庫紮在黃蘆嶺半身腰的幾處營盤，若是沿著之字形蜿蜒上下的山道行進的話，可能要走上兩三里的距離，但是他們與山下官軍的直線距離不過是區區的五六百米而已。

官軍上山進攻只能沿著蜿蜒的山道挺進，但是大火往上蔓延，可不會按照已有的山路進行。

說時遲，那時快，大火一從山坡上點燃，就藉著大風之勢快速蔓延，不大一會功夫就席捲而至高進庫的眼前。

李顯忠、乙邦才都知道大風天放火的危險，所以也是儘量地往黃蘆嶺上的挺進，直到無法行進，或者是遇到了賊軍的攔擊，他們才會用火把點燃了猛火油彈和煤油彈上浸滿了煤油的引火之物，將它們用力遠遠地扔到山上。

裝滿了猛火油和煤油的陶罐摔碎在山石上，立刻就是一片大火。

高進庫及其心腹麾下拿刀驅趕著大批嘍囉衝向離得較近的火點，但是任憑他們怎麼撲打，火勢都是越燒越旺。

月朗星稀，大風從東北吹來，吹過黃蘆嶺，繼續吹向西南。

高進庫知道自己麾下的人馬往山上跑，跑不過大風之中的火勢，所以乾脆置之死地而後生，趁著黃蘆嶺上的火勢還沒有全部連成片，喝令麾下還沒有被火的人馬突然往山下衝來。

高進庫在身邊親信的護衛下，一邊越過小片的火場，沿著山道往下衝，一邊大聲高呼：“不想死的，都跟老子往下衝！”

從避免被燒死的角度看，高進庫是對的。

但是此時已知勝利在望的王國樑，又怎麼會讓他們從火海里衝出！

看著高進庫領著人馬連滾帶爬的往下衝來，早就嚴陣以待的火炮陣地上頓時響起了驚天動地的轟鳴聲！

五十多門火炮分作三輪射擊，射出的彈丸，一波波地擊打在衝在最前面的密集人群中，山坡上頓時傳來一陣陣撕心裂肺的慘叫。

五十多門火炮的彈丸各異，有的是鐵三角碎石頭混合的散彈，有的是帶著長長鏈條的鏈彈，當然還有更大個的實心彈。

不管是什麼型號的彈丸，二三百步直線的距離上，打中任何人，都是致命的。

三輪炮擊過後，“飛天虎”高進庫已經不知蹤影，而遵照他的命令不要命地往下衝來的大批賊軍，要麼被打死，要麼被打散。

而僥倖躲過平炮擊的幾百人，也被李顯忠帶著及時回援的火槍隊，堵在了官軍大營的柵欄之外，噼裡啪啦地幾輪槍響之後，大部分被打死打傷，而僥倖沒被擊中的賊軍，則又連忙退了回去。

五月十一日凌晨突然颳起的東北風，一直勁吹到當日午後方才逐漸減弱，但是黃蘆嶺上的大火，已經再也不是人力所能夠撲滅的了。

當山坡上的火勢開始燃燒起來的時候，黃蘆嶺下官軍大營中的山西鎮士卒知道勝利在望，都是歡呼雀躍，但是等到天亮的時候，看到整座黃蘆嶺都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長達幾十裡的漫山遍野全是烈焰焚燒，就如同一座真實的火焰山一樣，而且還在不斷地蔓延著，所以人都是驚呆了，歡呼雀躍的心沒有了，人人心中都是後怕，都是恐懼。

到了五月十一日的傍晚，黃蘆嶺往西往南的方向上，依然是煙火漫天。

此時勁吹了一天的東北風已經基本停息，燃燒的黃蘆嶺似乎也改變了這方天地的氣流，風向開始飄忽不定，黃蘆嶺下這座官軍大營的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