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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點點頭“嗯”了一聲,和牧蘭作別上車自去了。

晚上慕容清嶧卻難得回家來吃飯。慕容夫人陪慕容灃去參加公宴了,就維儀在家裡。偌大的餐廳,三個人顯得冷冷清清的。維儀極力找話來講,問:“三哥,你近來忙什麼呢?”慕容清嶧說:“還不是公事。”望了素素一眼,見她依舊是平日的神色,心裡卻是莫名地氣苦與煩躁,手裡一雙錯金的牙筷,倒似生了刺一般握不住,幾欲要扔下去。她這樣不在意他,連問一句都不肯,連稍假辭色都不肯。

素素吃過晚飯就去書房裡看書,一卷宋詞,只是零亂的句子:“八張機,迴文知是阿誰詩?織成一片淒涼意,行行讀遍,厭厭無語,不忍更尋思。雙花雙葉又雙枝……不忍更尋思,千金買賦,哪得回顧?”早就失去了勇氣,今日的撞見不過是最後不得不直面的現實。眼裡的淚生生忍回去,卑微渺茫如同最輕微的灰塵。她憑什麼可以去質問他?早知他對她不過是惑於美色,從起初的強取豪奪便知。

捱到半夜時分才回房間去。房間裡只開了一盞睡燈,幽暗的光線,她輕輕在榻上坐下,他突然翻身坐起,她才知道他原來是醒著的。見床頭燈櫃上放著一盞茶,伸手端起,早已經涼透了,遲疑著又放下,終究囁嚅出一句話來,“我……我拿去換杯熱的來。”

他的聲音裡有幾分僵硬,“不用了。”

她忽然也生了倦意,退一步重新坐下,彷彿像一隻蝸牛,希望可以蜷縮回自己的殼裡去,可是,她連像蝸牛一樣脆弱的殼也沒有。

他盯著她看,突然問:“你為什麼不問?”

她的聲音微不可聞,“問什麼?”他要她問什麼?問他為何夜不歸宿?問他每日與何人共度春宵?親友的閒言碎語裡,有意無意令她聽聞到的名字?她早已連淚都乾涸,他還要她問什麼?!窗外是沙沙的風雨之聲,滿城風雨近重陽,連天公都不肯作美。

燈下她的剪影,削瘦單薄得令人心裡泛起痛楚。幾乎是夢魘一樣,他伸出手去,她卻本能地微微往後一縮。他心裡的痛楚瞬時如烈火烹油一般,“轟”一聲瀰漫四濺,摧枯拉朽燃起最後的殘存恨意。

他冷笑了一聲,“去年的今天,你要我將孩子找回來。”她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心裡最不可觸及的傷疤,猝然叫他揭開了痂,血淋淋牽起五臟六腑的痛不可抑,不容她喘息。他眼裡幽暗的神氣已咄然逼至面前,“我現在就告訴你,孩子死了。”

她渾身發抖,只剩下最後的氣力緊緊抓住榻沿冰冷的浮雕花朵,她雙唇發顫,卻說不出一句話來。他卻仍不肯放過她,“那孩子去年就死了,這輩子,你永遠也見不著他了。”她一隻手緊緊攥著領口,彷彿只有如此,才能夠掙得呼吸的空氣。他唇角勾出一個奇異的笑容,看著她的眼淚奪眶而出,彷彿那是勝利的花朵在綻放。

她再也沒有支援的勇氣,那眼淚彷彿已經不是從眼中流出,而是心裡汩汩的熱血。她仰起臉來,無力地抓住他的衣袖,彷彿是最後的哀求。他卻決然痛意地看著她,只看得她絕望地往後退卻。手邊觸到冰冷的瓷器,瘋狂的絕望令她一手抓住那冰冷,便向他擲去。他這魔鬼!他是魔鬼!

沒有勇氣邁入她的世界(4)

他一偏頭讓了過去,那隻鬥彩花瓶摔成了碎片。緊接著他一掌摑過來,腥甜的疼痛“呼”一聲佔據全部感官,耳中全是嗡嗡的鳴聲。她眩暈地摔在軟榻上,只顧本能地捂住面頰。他一把抓起她,她蹌踉撲入他懷中。他的眼眸狂躁絕望似瀕死的獸,而他只要她陪葬!

她像是落入籠中的鳥,瘋狂撕扯著自己的羽毛。她抓到什麼就用什麼砸向他,檯燈落在地上,噗一聲響。她一腳踏在花瓶的碎片上,拖鞋斜飛出去,足下鋒利割裂出巨痛,殷紅的血洇上地毯,她也不覺得疼,心裡的痛早就凌越一切之上。他卻看到那綻開的血蓮,他猝然放開了她,遠遠地退卻,而眼裡,只剩了她不懂的沉痛。

她大口大口喘著氣。他垂下眼去,手臂上淡淡的印痕,是她去年咬的,咬得那樣深那樣重,如今,還留有這疤痕。

他說:“明天我去跟父親講——我們離婚。”

她拼盡了全身的氣力仰著臉,用力壓抑著自己的呼吸。他到底是不要她了,以色事人,焉能長久?他惑於美色,迷戀一時,哪裡會被迷戀一世。這一張臉孔,輕易就毀了一生。她竟露出了一絲微笑,從相遇第一天即知,他的世界,她不可能長久。

慕容夫人聽說慕容灃在書房裡發脾氣,怕事情弄得僵了,於是連忙走過去。只聽慕容灃說:“你倒是說說看,素素那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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