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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又通宵未寢?”
張懷安躬身道:“曦照館的燈是亮了一宿,但世子寅時到卯時睡了兩個更次。”
趙延昌便問:“睡了怎麼不熄燈呢?”
張懷安回道:“世子就睡在書房隔壁起坐間的榻上,傳下話說不要滅燈,他稍微眯一會兒就起來。結果因為太疲累,一覺醒來已是辰時,據說還發了一通脾氣,責怪手下為什麼沒在五鼓時叫醒他。”
“本來就不該叫醒,一晚上睡兩個更次怎麼夠!”趙延昌著急起來。雖然他也盼著兒子能發奮用功,徹底改變安南王府的尷尬處境,但看兒子這樣拼命,他又心疼了。
他一生縱情酒色,外人看來頗為荒唐,卻是不得已而為之。處在安南王這種皇室眼中釘的位置上,要麼索性得過且過,不問世事;要麼臥薪嚐膽,勵精圖治,最忌的就是半吊子。 他自己吃喝玩樂過日子,卻把振興安南王一脈的希望放在兒子身上,心裡怎能不愧疚?他玩歸玩,經手的女人無以計數,可誰都不愛,唯一在意的,就是這個兒子。
陸修齋也是做父親的人,看王爺的神色,就知道王爺心裡極疼世子,也有好好栽培他的打算,便提議說:“世子以往厭棄文人,身邊陪伴的盡是武士,那些人可以保護世子,但勸諫之功就欠缺,像世子現在這樣,若身邊有善言之人勸慰開解,會好很多的。世子馬上就十七歲了,可以單獨開府,按制設定屬官了。”
其實,一般的藩王世子,是沒有單獨開府許可權的,除非皇帝特許。
安南王府恰好有這項特權,同樣是開國皇帝梁世釗恩詔特許的。“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梁世釗臨終前的最後幾個月,連發幾道恩詔,極力補償被他無故放逐的嫡長子,許了若干特權,只不許他招兵買馬,擁有軍隊,怕長子和次子兄弟相殘。
但陸修齋的話馬上被趙延昌否決了:“孤王就一個兒子,單獨開什麼府。”
陸修齋笑著拱手道:“開府只是一種說法,可以就在王府中為世子設立一個參事館,招徠一些年輕士子。比如去年高中榜眼的程珏,老朽曾於一次飯局中跟他聊過幾句,確實是後生可畏。”
趙延昌來了一點興致:“老先生既這般誇獎,想必是有真才實學的了,只是他既高中榜眼,怎麼不在朝中為官呢?” 陸修齋捋須輕嘆:“還是運氣差了些。他是去年中的,先授了一個翰林編修,隨毛為闡選編《歷代帝王案牘》,年底書編完了,在家等著新任命。他姑丈就是威遠侯沈鵬,給他活動了一下,眼看就有肥缺到手,忽然先帝駕崩,新帝登位,厭惡沈家腳踩兩隻船,不惟疏遠了沈家,連沈家提攜的親戚故舊也一併疏遠起來。程珏從去年等到今年,估計是無望了,現在已經離開京城,在各地遊歷。”
趙延昌心裡不屑地想:做皇帝的人,氣量這般狹小,疏遠沈家就罷了,關親戚什麼事。可笑那些人還整日贊他在帝位之爭中多麼沉得住氣,以不變應萬變,其實真正的老狐狸是先帝,太子不過是事先知道先帝的計謀,這就是典型的有恃無恐。
那人不只氣量小,還膽小如鼠,刺客來時,只會躲在佛龕下發抖,要不是世子救他一命,早見閻王去了。可恨這個忘恩負義的,竟因此忌憚世子,無非是怕自己躲在佛龕下的醜態傳了出去,損了帝王的威名。比起自己武藝高強的兒子,新帝不過就是一個小丑!
當然這些話不能在外人面前提及,畢竟那個小丑現在還是他名義上的皇帝主子,於是笑著對陸修齋說:“老先生舉薦的人才,孤王這就差人送聘書過去,呃,這個程珏,就是當過樞密使的程昱的後代吧?沈鵬娶的,好像就是程昱的女兒。”
陸修齋點了點頭:“正是程昱的孫子,所以說是沈家的親戚故舊。”
趙延昌卻沉吟起來,原本聽陸修齋說,這位年輕的榜眼是新帝棄用的,敵棄我取,不僅可以收其才,還可以收其忠心。可想到他跟沈家的關係,又有些猶豫,他對沈家人歷來沒什麼好感,若自己是新帝,對關鍵時刻與政敵暗通款曲的手下也照樣棄用的。
因為不喜沈家,連帶對陸修齋的舉動也起了疑心。這人突然向他推舉程家的人,不會真的只是酒席上遇到,愛才惜才那麼簡單吧?
莫非程家,還有沈家,眼看在新帝的朝中徹底無望了,就想轉而投靠安南王府,特地託陸修齋前來試探問路,所以,開府之議只是個幌子,舉薦程珏才是目的?
不過,話既然已經說出口,聘書他還是會派人送去的,世子開府一事也會著手進行。反正開府後,也的確需要招徠一些人才進來輔佐。那姓程的榜眼,就先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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