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癥結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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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女紛紛蹙眉，這時風月終於開口了，她問道：“休哥，你平時跟她有交流嗎？嗯，我是指相互之間的閒談之類的。”

顧寒點頭道：“這個倒是有，每天吃飯的時候都會聊天，她有時候也會問我一些遊戲中的事情，嗯，缺月盟這件事發生的時候，她還問我遊戲裡是不是遇到了麻煩，被我隨口敷衍過去了。”

“嗯？為什麼不跟她說說這件事？”風月追問。

顧寒不解道：“她年紀還那麼小，遊戲裡這些勾心鬥角的事情怎麼能讓她知道？”

風月笑了起來，是那種發自內心的開心，她突然覺得面前這個男人真實了許多，不再那麼高高在上，令人只能仰望。

的確，他的遊戲水平毋庸置疑，籌謀智計同樣出類拔萃，可他也不是沒有缺點和短板，令風月欣喜的是，他的短板卻正好是自己的長處，這多少令她恢復了幾分自信。

“我大概知道原因了。”風月展顏微笑，很有些智珠在握的樣子，她環顧一圈，最後眼神又落在顧寒臉上，緩緩道：“休哥你的本意，是不想讓她受到遊戲中一些壞風氣的影響對吧？”

顧寒點頭，他確實是這種想法。

“出發點沒錯，不過方法用錯了。”風月輕嘆一聲道：“你應該把這件事情和她分享，並告訴她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讓她形成一種正確的價值觀，如果可行，你還可以把處理問題的方法講給她聽，拓展她的思維和眼界，而不是一味的保護她，不讓她接觸任何負面陰暗的東西。”

顧寒濃眉微蹙，似是若有所思，片刻後回過神，苦笑道：“你說的我都明白。分享、平等、尊重、寬鬆自由，這些歐洲人信奉的教育理念，我自認一直做得還算不錯，可是，這段時間的相處下來，不管我為她做了什麼，做得有多好，她始終都是那副冰冷的神情，我才漸漸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用錯了方法。”

見顧寒一副愁雲滿面的樣子，風月頗有些開心，這個剛被著名遊戲評論員譽為韜略機謀、卓絕群倫的男人，此刻完全沒了影片里豪情傾世的風姿，沒了凡事盡在掌握的瀟灑從容，更沒了身為絕頂高手的耀眼光芒，反而像是一個為女兒學業擔憂的普通父親，眉頭緊鎖，長吁短嘆。

若是被慘遭他無情屠戮的那些玩家看見他這番狀態，不知道心裡會怎麼想？若是他真是舉世皆知的“謫仙”墨青，又是否應了那句話——世間哪去尋這麼一個人，來讓他淪為凡人。

而這人現在找到了，是個不到十歲的小毛丫頭。

風月的思緒莫名發散，想著想著自己都快忍不住笑出來了，顧寒和四女都擔憂的看著她，心中都在奇怪，剛剛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瘋了！

“月月姐，你沒事吧？笑什麼呢？”小蘿莉扯了扯她的衣袖。

風月恍然回神，左右一望，見五人的目光都齊聚在自己身上，擔憂、懷疑、鄙視，各種皆有，再腦補了剛才失神時的囧樣，俏臉頓時了紅了，輕咳兩聲，乾笑著道：“那個，不好意思，突然想到件挺搞笑的事情……咱們繼續？”

見顧寒點頭，她沉吟一會，似是在整理措辭，隨後看向顧寒道：“休哥，你剛才說，分享、自由、平等、尊重這些你都做到了，那麼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你會不會把一些不好的訊息和煩心事告訴她？你會讓她和你一起分擔痛苦麼？你會邀請她陪你做一件非常困難的事，即便最終無法成功，只求她在過程中有所收穫嗎？如果這些你都做不到，又談何平等尊重？你始終還是把她當做一個小孩在看呀？”

顧寒愣住了，風月這話一針見血，讓他恍然醒悟。

在西方，父母與孩子之間的關係像朋友更多過親人，顧寒知道這個道理，也一直自認是這樣在做，但或許是因為身為養父的關係，又或許是因為老斯文森的關係，他內心深處更願意將麗芙嘉寶當做女兒看待，因此一舉一動間總是帶著濃烈的保護欲，總是告誡自己要把她當做親生女兒般呵護、愛憐，總是在不知不覺中就發揚了華夏人“父愛如山”的特質。

如果不是風月幫他點出這個問題，顧寒恐怕抓破頭都想不明白——他從小在孤兒院長大，院長奶奶雖然慈祥，卻也十分嚴厲，對他的要求只有六個字：認真、刻苦、努力。而後來遇見的老師，二人名為師徒，實為摯友。所以說他這一生，幾乎沒有經歷過來自長輩的關愛，缺少學習物件，在與孩子相處方面自然遲鈍許多。

“我明白了。”顧寒微微一笑，朝風月道：“謝謝你了，風月，如果不是你告訴我這些，也許這件事情會一直困擾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