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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一子所講訴的這個故事,倒的確是個笑話,可是從他嘴裡講來,謝貽香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再看其他人,分明也是一般的神情,整個茶館裡除了得一子自己,竟沒有一個人在笑,氣氛甚是尷尬,甚至還有些怪誕。過了半響,那個說書的郝老漢忍不住放聲大罵道:“哪裡來的瞎眼小孩,竟敢在此胡言亂語,褻瀆關帝爺爺的威名?”話音落出,立刻便有好幾個人附和,紛紛指著得一子開罵。
謝貽香也不知得一子為何會突然講出這麼一個故事,看他的神態,似乎有些不習慣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講話,故事講完後,分明已有些躁動不安。也不知是因為大笑的緣故,還是因為被眾人指責,得一子此時的臉色已是一片通紅,厲聲說道:“關羽的事,你們既然說得,我卻如何說不得?”
不等眾人回話,他又放聲大喝道:“因為你們和故事裡那些看戲的鄉民,根本便是一路貨色,一樣的愚蠢!明明什麼都不懂,自己就不是個東西,居然還自以為是,張口閉口妄談關羽、指點天下,憑你們也配?不過一群螻蟻,吵吵鬧鬧簡直汙了我的耳朵!”
這話一出,當場便有人要衝上來打他,即便是方才那個陰陽怪氣的楊秀才,也不曾犯下如此眾怒。謝貽香不禁暗歎一聲,自己當時在鄱陽湖畔見到這個古怪少年時,便聽他說要祭奠百年後誕生的一位聖人,還怒罵魯三通一行人都是螻蟻,當時眾人便覺得這少年的神智有些問題,即便不是瘋子,也是個妄人,以眼下的情形來看,眾人的推斷果然不假。這茶館裡的村民們不過是閒來“擺龍門陣”聊天,自然要談古說今,至始至終又沒人得罪於他,他卻要莫名其妙地講故事罵人,也不知是搭錯了哪根經。
當下謝貽香連忙往桌上丟下一把銅錢,伸手將得一子拉起,低聲說道:“走了。”那得一子仍舊意猶未盡,用他那灰白色的眼睛狠狠掃視在場眾人,卻到底還是被謝貽香拉扯著向外走去。
兩人在眾人的喝罵聲中走出茶館,得一子的雙腳都已踏出了門口,卻又忍不住扭轉身子,對茶館裡的一干人大聲說道:“我的故事還沒講完。第二天一早,那些看戲的鄉民便全都死了,一個個皆是七竅噴血而死!因為無知倒也罷了,若是自己無知,還要出來到處賣弄,禍害旁人,衝撞神祗,那還不如死了得好!”
要不是有謝貽香在旁護著,得一子這最後一番話出口,只怕是離不開這間茶館了。謝貽香本想在這間茶館裡稍作歇息,順便打探一些關於畢府中這樁命案的訊息,誰知被得一子這一鬧,自然待不下去了。此時天色已大亮,大雨卻還沒停歇,謝貽香一早便問茶博士討要了一柄油傘,當即便撐傘牽馬,沿著村裡泥濘的小路,往那龍洞山方向而去。
那得一子卻沒有傘,就這麼披著斗篷在大雨中行進,一言不發地跟在謝貽香身後。兩人默默無語,約莫過了一頓飯的工夫,便已離開了這個先鋒村,再行數里,終於來到村後那座龍洞山的山腳處。
要說這座龍洞山,不過是座三十來丈高的小山包,舉目望去,隱約可見一座大宅子矗立於山頂,在大雨中若隱若現,正是那聞名天下的畢府。眼見自己這一路的連日奔波,終於趕到了此地,謝貽香不禁長長地鬆了口氣。可是想到畢府裡的命案,還有師兄先競月的音訊全無,她的心情立刻又變得沉重起來。
再看自己身後的得一子,身上的斗篷早已在大雨中淋得溼透,卻還是沒來和自己說話。謝貽香至今還沒弄清這個詭異少年究竟是什麼來頭,更不知他的意圖何在,但如今的自己早不是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經歷了這許多事,心裡已然能沉得住氣,多了一份所謂的“城府”。
所以當下謝貽香只是淡淡地說道:“小道長,畢家和我家乃是世交,相互淵源極深。我雖答應了要帶你同去畢府,但你若是還像方才在茶館裡那般鬧事,我可不敢再帶你去了。”
聽到這話,得一子當即說道:“鬧事?眼下前去畢府鬧事的,只怕卻你是。”謝貽香微微一怔,脫口問道:“我鬧什麼事?”
得一子冷冷說道:“畢府之事,自有畢府之人解決;朝廷之事,自有朝廷之人處理。你此番前來,可有畢府的邀請?可有朝廷的公文?既然什麼都沒有,那你此來便只是一己之妄念,妄加干預,這還不是鬧事?”
謝貽香聽得心中驚疑,暗道:“我的私事,這少年卻如何知曉?”只聽得一子又說道:“昨夜的‘斷妄之陣’,便是要阻止似你這等心懷妄念之人。因為眼下畢府中所發生的事,結局其實早已註定,有你沒你,根本就沒有什麼區別。”
聽到這話,謝貽香頓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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