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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我想不想稱稱體重。我說我實在不想知道自己的斤兩,找我三毛錢。我想馬上抱一個姑娘。否則晚上起夜,我會念叨我初戀的名字,她離得再遠也會聽見,會下意識地回頭看見月亮。
在我講述我的老情人的過程中,我的女友一直挎著我的胳膊,我清楚地聽見自己“嗒嗒”的腳步聲,在花園深處,光線湮滅的角落,鬼與鬼在緩慢地交談他們認為有趣的事情。第二天陽光晃眼的時候,我偶爾從院子裡經過,看見飛簷上的小獸猙獰,仙人清秀,連翹嫩黃,玉蘭潤白。
“我只有很好的瞭解你,才能很好地愛你。”我女友說。
她甚至讓我更瞭解自己。她告訴我,我的邪氣很盛,我的眼睛柔情似水,一百個人裡,會一眼看到我。四、五個人中,我會混同豬狗。一男一女談話,我獨步天下。所以,她決不給我這種談話機會。將來我要是對她始亂終棄,她在閹割我之前會先幹掉我的舌頭,彷彿女巫放小人魚見王子之前,把她變啞不能歌唱。
我女友認為,面目清秀的男孩,多少會有一、兩個故事,而我是一本未刪節本《十日談》。記憶中的我時常展現出多重人格。有時是翩翩公子,鮮衣怒馬、年少多金,開一輛殘疾人三輪過幾趟街,三輪上便滿是女孩丟進來的髮帶或手帕。有時候又是鄉間惡少,綢衫紙扇,一臉橫肉,欺男霸女,從村頭十四歲的尼姑一直惦記到村尾四十如虎的寡婦。
“你是無辜的。”厚朴常常寬慰我,好象他堅信我是好人。
“今晚我要出去一下。”我告訴厚朴。
第六章:柳青
我第一眼看見她的時候,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我們之間一定會有某種事情發生。後來我知道,她叫柳青。
我坐在中國大飯店的大堂裡,等那個外國人的到來。
臨出學校的時候,我和那個外國人通了一個電話,他告訴我他住香格里拉,七點鐘會在房間裡等我。的車快到紫竹院的時候,我猛然想起他給我的電話號碼,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常識性的錯誤。電話號碼指示他住的飯店在朝陽區,他所說的香格里拉不是常說的紫竹院以西的香格里拉飯店,而是由香格里拉集團管理的中國大飯店。的車掉頭奔大北窯,一路堵車,到中國大飯店的時候,已經七點半了,那個外國人不在房間裡。我急著要看小說,而且要對姐姐負責,再說我也不想把死沉的草莓糕帶回去,我決定在大堂等。
中國大飯店的大堂和別的五星級酒店的大堂沒什麼兩樣:門口北洋提督打扮的門衛,拿破倫時期法國士兵裝束的行李員。大堂裡金光閃閃需二人合抱的柱子,走來走去、旗袍開得老高的服務小姐,英俊而呆傻的保安,牛逼閃閃、一臉假笑的大堂經理。
大堂裡供客人休息的地方分兩部分,中間用隔斷和綠色植物巧妙而清晰地隔開。一部分紅地毯鋪地,小園桌上細頸花瓶,斜插一支半開的新鮮玫瑰。旁邊一塊空地,一架|乳白色鋼琴,琴前小姐一襲白衣,一肩黑髮,盡心盡責地乒乒乓乓彈著什麼。身材高挑的服務生穿梭走動,搖曳生風,你坐在矮矮的園沙發裡,可以不經意地瞥見旗袍前後兩片有節奏的開合。
這部分是有最低消費的,也就是說你必須願意花三十元喝一杯品質不遜自來水的飲料。喝半口之後,身材高挑的服務生搖曳生風,稱你一聲“先生”,問你要不要再添點什麼,看你到底傻到何種程度。
我坐在另外一部分,等那個外國人。這部分鼠青色地毯,鼠灰色坐椅,茶几上只有塑膠菸缸,一位身穿鼠蘭色制服的老年婦女間或來換菸缸,不是出於盡心,而是怕隨手扔下的菸頭傷了地毯,時刻提醒一下菸缸的存在。
一個女人坐在離我不遠的一張椅子上,彷彿也在等人。我們習慣把女人叫做女孩,這個女人卻怎麼說也不是女孩了。
我對一些神秘過程充滿敬畏,比如人的感知。好些本書,都挺有名的,看了、忘了,沒有任何感覺,彷彿每天的三餐,吃了、拉了,身體似乎毫無變化。但是間或一兩行雲飛雪落的字句卻會讓我魂飛魄散,就象半杯牛奶就會讓我的肚子翻江蹈海,我天生缺乏|乳酸脫氫酶。
比如“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如今是一樣的月夜,身上還是那件她靠過的衣服,上面還有一顆釦子是她縫上的,幾年前的那天,她是怎樣笑的?怎樣一種甜美?她吹簫的時候,頭髮是怎樣向兩邊仔細分開,露出清晰的髮際?她低頭的時候,迂迴過衣領,我看見的是不是半抹Ru房的痕跡?不能想下去了,千年前的字句,如今還是看得心裡脹脹的。我從我的初戀那裡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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