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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中,日軍破釜沉舟的一次進攻被擊退了。
被沒有炮,只有槍甚至連輕機槍都不超過100發子彈,只有區區一個步兵班兵力的中國人擊退了。
而且,他們還戰死了一名中尉步兵中隊長兩名軍曹及十六名士兵,負傷十餘人。其中,絕大部分是被戰壕裡的轟天一爆給炸死的。
日軍,痛得咬牙切齒。
可陣地上的中國人,同樣痛得難以呼吸。
當陣地最左側轟然爆炸,日軍倉皇而逃之後,西瓜猛然撲倒在戰壕裡:“姐夫,姐夫,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我姐咋弄。”
他不能不哭,在日軍即將攻上左翼陣地的當口,在早上就已經自動升職成副班長負責左翼陣地的西瓜面露絕望準備背起炸藥包像早上他的班長那樣一起粉身碎骨來保衛陣地之時,那名瘦弱計程車兵卻是一把搶過炸藥包,背在自己身上,臨走時只丟下一句:“活著,娶二妮,讓你姐嫁我哥。”
別人聽不懂,他哪能聽不懂?陝西本就不富裕,加上幾年前一場大旱更是將陝西摧殘得千瘡百孔。窮戶人家想結親,基本都是靠換親,比如他想娶二妮,那他的姐就要嫁二妮家去。可是他姐卻死活不願嫁二妮大哥,親事這才耽擱下來一直到七七事變突然爆發,部隊開往戰場,他也沒來得急娶親。
他這個做小弟的,自然是知道姐姐的心思,他看上了二妮家二哥而不是大哥,可在農村,從沒有大哥未娶二哥先娶的先例。在他的心中,未嘗沒有對二妮這位二哥有些怨懟的心思。所以,他也從未對人提過,甚至和這位二哥,也只是說自己和二妮的關係,但從不提自己家姐和他的關係。
但今天,他懂了,他懂了這個已經不可能成為姐夫的姐夫的心思。他替他背炸藥包去和日本鬼子拼命,不光是希望他能成為他娃娃的二舅,還有,替他姐姐照看小弟的意思。
這樣的人,不能成為姐夫,誰能成為姐夫?
殘存計程車兵們都躺在戰壕裡呼呼喘著粗氣,看著西瓜哭得悲痛欲絕,眼裡滿是慘然。他們甚至都沒問為何西瓜不喊舅子而改稱姐夫。
第十七師百分之八十的官兵都來自戶縣,你說,得有多少沾親帶故的?遠了不說,光說第五連,父子兵有一對,那是當爹的想進部隊看護么兒的安全,在昨天的戰鬥中,兒子被一顆機槍子彈掃中腦袋,一句話都沒留下就斷氣了,悲痛欲絕的爹在下一次戰鬥中,就在身上捆了五六顆手榴彈在日軍距離陣地不遠的時候,主動跳出戰壕拉響了手榴彈,炸死了四五個鬼子替自己心愛的么兒子報了仇。
除了父子兵,還有兄弟兵,至於說堂兄弟,表兄弟,那就更多了。現在後方的防炮洞裡躺著的一名重傷員,就是連長張登弟的大弟弟,因為家裡窮,聽說哥哥當了官,就投奔部隊了,哪知道剛來沒半年,戰爭就開始了。一顆炮彈距離他十米爆炸雖然沒要了他的命,但一片飛速而至的炮彈皮卻是將趴在戰壕裡的新兵兩條腿從膝蓋以下全部切斷,一個一米八的大小夥子瞬間變成了一個矮挫挫。聽到那一聲聲:“哥,哥,救我。”官兵不用看連長的臉,就知道連長的心裡是怎樣的痛。
“哭甚,哭甚呢?”中尉連長躺在戰壕裡連續喘了半天,這才嘶啞著嗓子說道。
日本人的紅劑毒氣雖然沒要了他的命,但卻嚴重的摧殘了他的喉嚨和肺,不用盡力氣呼吸,他甚至感覺都沒有空氣能進入肺部。
不過,這一次,他卻沒有罵這名看似有些脆弱的兵。雖然還是帶著斥責的口吻,但與其說是斥責其實不如說是安慰。“個瓜慫,候二不過是先走一步罷了,等會兒額們就去找他的,他絕對不會單身上路。”
“連長,我早已經不怕死了,只是有些擔心二妮和我姐,她們要是知道了我和姐夫都走了,該哭死了。”西瓜臉上掛滿了淚水。
“懂個球,額們要是不在這擋住狗日的小鬼子,你的二妮和你姐才沒得好日子過,額們死了沒關係,她們還可以再嫁人,生娃娃,到時候再來給你和你姐夫上香。”中尉搖搖頭,柔聲說道。
“連長,你說得對,不把小鬼子擋在山西,二妮和我姐她們恐怕也沒得好日子過。就是,她們記得額們,她們的娃娃那裡會記得?跟額們連面都沒見過。”西瓜重重的點點頭。
“會記得的。額們死在這兒,不能孝敬大和娘,她們會幫額們孝敬。她們的後代也會來這兒看額們。額們黨有句話,叫:人民英雄永垂不朽。”中尉將目光投向數百米外暮色沉沉怎麼也看不清的日軍陣地,滿懷豪情。
“老張,老張,統計一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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