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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這番話的時候,斯維德里蓋洛夫本人非常冷靜,而且心平氣和。
“請您別說了”,拉斯科利尼科夫說。“無論如何,您這樣說是十分無禮,不可原諒的。”
“根本不是。如果是這樣的話,在這個世界上,人對人就只能做壞事,因為拘泥於某些習以為常的形式,反倒沒有權利去做一了點兒好事了。這是荒謬的。譬如說,如果我死了,立下遺囑,把這筆錢贈送給令妹,難道她也要拒絕嗎?”
“很可能。”
“嗯,這不可能。不過,不,實在不要嘛,也就算了。不過在必要的時候,一萬盧布到底是一筆可觀的數目。無論如何請把我的話轉告阿芙多季婭·羅曼諾芙娜。”
“不,我不轉告。”
“這樣的話,羅季昂·羅曼諾維奇,我就不得不設法自己去見她,那麼也就不得不打攪她了。”
“如果我轉告她,您就不設法親自見她了嗎?”
“我不知道,真的,我不知道該怎麼跟您說。我倒很希望和她見一次面。”
“還是別存這樣的希望吧。”
“很遺憾。不過您不瞭解我。也許我們會更接近些的。”
“您認為我們會更接近些嗎?”
“為什麼不會呢?”斯維德里蓋洛夫微微一笑,說,站起身來,拿起帽子,“要知道,我倒不是那麼很想來打攪您,到這兒來的時候,甚至也沒抱多大希望,不過,不久前,早上的時候,您的臉色讓我十分吃驚……”
“不久前,早上的時候,您在哪兒見過我?”拉斯科利尼科夫不安地問。
“偶然看到的……我總覺得,您有什麼對我有用的地方……請別擔心,我不會讓人覺得膩煩的;我跟賭棍們在一起,也曾和睦相處,斯維爾別依公爵,我的一個遠親,是個大官,我也沒讓他覺得討厭過,我還曾經在普里魯科娃夫人的紀念冊上題詞,談論拉斐爾的聖母像①,和瑪爾法·彼特羅芙娜在一起過了七年,從來沒離開過她,從前我常在乾草廣場上維亞澤姆斯基的房子②裡過夜,說不定還會和別爾格一道乘汽球飛上天去呢。”
①指拉斐爾的傑作《西斯庭聖母像》。拉斐爾(一四八三——一五二○),義大利著名畫家,文藝復興三傑之一。
②彼得堡一家著名的客店。內設飯店、酒館、賭窟……。
“好了,很好。請問,您不久就要去旅遊嗎?”
“什麼旅遊?”
“就是這個‘旅行’啊……您自己說過的嘛。”
“去旅行?啊,對了!……真的,我是跟您說過關於旅行的事……嗯,這是個含義很廣的問題……如果您能知道,您問的是什麼就好了!”他補上一句,突然短促地高聲大笑起來。
“說不定我不去旅行,而要結婚;有人正在給我說親。”
“在這兒嗎?”
“是的。”
“您是什麼時候找到一位未婚妻的?”
“不過我很想和阿芙多季婭·羅曼諾芙娜見一次面。我鄭重其事地請求您。好,再見……啊,對了!看我把什麼給忘了!羅季昂·羅曼諾維奇,請您轉告令妹,瑪爾法·彼特羅芙娜的遺囑上提到,送給她三千盧布。我完全肯定,千真萬確。瑪爾法·彼特羅芙娜是在死前一個星期這樣安排的,當時我也在場。再過兩三個星期,阿芙多季婭·羅曼諾芙娜就可以得到這筆錢了。”
“您說的是實話?”
“實話。請轉告。好吧,您的僕人。要知道,我就住在離您這兒不太遠的地方。”
斯維德里蓋洛夫出去的時候,在門口正好碰到了拉祖米欣。
!
二
已經差不多八點鐘了;他們兩人匆匆往巴卡列耶夫的旅館走去,要在盧任到來之前趕到那裡。
“喂,剛剛來的這個人是誰?”剛一來到街上,拉祖米欣就問。“這是斯維德里蓋洛夫,就是我妹妹在他們家作家庭教師的時候,受過他們侮辱的那個地主。因為他追求她,她讓他的妻子瑪爾法·彼特羅芙娜給趕了出來。後來這個瑪爾法·彼特羅芙娜請求杜尼婭原諒她,現在她突然死了。不久前我們還談起過她。不知為什麼,我對這個人很害怕。他埋葬了妻子以後,立刻就到這兒來了。他這個人很怪,而且不知已經作出了什麼決定……他好像知道一件什麼事情……得保護杜尼婭,防備著他……我想告訴你的就是這一點,你聽到嗎?”
“保護!他能怎麼著跟阿芙多季婭·羅曼諾芙娜過不去呢?好吧,羅佳,你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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