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僕役宦者一起住在掖庭。
劉病已的住所就在許家旁邊,好幾年的鄰居了,知根知底。
許廣漢記得,有一次他看到劉病已幫女兒在井邊提水,二人有說有笑,似乎有點意思。
“這張賀莫非就是得了皇曾孫的請求,來做媒的?”
於是許廣漢欣然許諾,答應了這門親事。
可次日他妻子許嫗得知後,卻大發雷霆。
“我求卜得女兒未來會大富大貴,你這沒卵子的老宦,竟將她許給了一個掖庭庶人?先前那內史令家,好歹是秩六百石呢!”
許廣漢弱弱地爭辯說劉病已是皇曾孫,又被妻子痛斥一番:“姓劉怎麼了?這長安城裡,劉姓宗室沒有一萬,也有八千,混得比我家還慘的大有人在。”
至於往後封關內侯之類的,這女人鼠目寸光,也聽不進去,非要立刻就見到好處。
許廣漢只能搬出張賀來嚇唬老婆:“張賀乃是掖庭令,是我上司,我已許諾,若違其意,說不準連這小小的暴室嗇夫都做不了了!”
許嫗這才作罷,但始終瞧不上那喜好遊俠,終日鬥雞走馬的毛腳女婿——他小腿上的毛當真很多。
劉病已成婚時,皇帝看在近親面子上賜的錢帛也不算少,在許嫗看來,本該用來買地或上下打點找個正經差事做,可他呢,反而大手大腳,帶著新婦要去遊五陵?
真是不會過日子啊!
時至今日,她仍在許廣漢耳邊唸叨,嫌棄這嫌棄那,此刻正指著宅第說恨小。
許廣漢忍不住了,抬頭道:“這可是尚冠裡,一畝地百萬錢!旁邊住著的要麼是丞相公卿,要麼是列侯,虧得他是皇曾孫,陛下聽聞其婚娶,特賜此宅,否則你我此生都進不來。”
“那可不一定。”
許嫗嘀咕道:“吾等的女兒模樣那麼好,當初就該將她送去皇后身邊,說不準就被天子看上了,若如此,所賜何止是這二進小宅。”
她聽說過一個故事,先帝的母親,孝景王太后名為王娡,本來已經嫁人了,甚至還生了個女兒。但其母臧兒找到相士占卜,相士說王娡乃大貴之人,於是臧兒便強行將王娡接了回來,打扮之後送入太子宮,後來才生下了孝武皇帝,王氏一門數侯,飛黃騰達。
反正女兒才嫁過去,要不要學著臧兒,也強行斷了這婚事,將她塞到皇宮裡做宮女?
許廣漢卻被妻子這想法嚇壞了:“你瘋了!難道沒看到,碩大一個未央宮裡,所有年輕宮女都被霍家派進宮的皇后詹事勒令穿窮絝,還每天用帶子系死,相互監視,固定時間才能解開如廁麼?為的就是讓皇后獨寵啊!”
妻子真是想富貴想瘋了,竟欲將女兒往火坑裡推。宮中看似榮耀實則暗藏兇險,他這個被捲入兩場風波的普通人就這麼慘,更何況那些處於旋渦中的人?衛家曾經顯赫一時,現在呢?
許廣漢忍不下去了,將掃帚一扔:“女兒與女婿相親愛,這還不夠,你想圖什麼?”
“平君平君,我為何要給她取這名,我只求女兒此生平平安安!”
許嫗怒了,正要掐著腰跟丈夫好好吵一吵,卻聽到了叩門聲。
許廣漢瞪了妻子一眼,跑過去開門,開啟一看,卻是一個穿著繡衣的老翁,年紀比自己還大些。
“吾乃西安侯家丞夏丁卯,請問這是皇曾孫家麼?”
“西安侯!?”
許嫗立刻走了過來,露出了諂媚的笑。
她和丈夫平日是在未央宮掖庭裡做事的,今日休沐,出來為女兒女婿灑掃庭院。西安侯任弘這幾日是長安的風雲人物,前幾天剛在前殿剖符封侯,焉能不知?
而許廣漢也恭恭敬敬,對方哪怕是個家丞,也比他這小嗇夫強啊。
“何事竟讓夏家丞親來?”
夏丁卯打量著這小小宅院,朝許廣漢一拱手,遞上了一份拜帖,笑道:
“西安侯九月十五那天將遷入尚冠裡新居,讓我來邀約左鄰右舍共飲。“
……
“君子,左鄰右舍,我挨家挨戶都去邀請了。”
“還按照君子的吩咐,特地去到南牆邊上,邀請了皇曾孫家和那附近的幾戶人家。不過那皇曾孫的嶽翁許廣漢說,皇曾孫出門去了,最快也要下月才能回來。”
少頃,夏丁卯已經辦完了差事,回到任弘的新府邸中稟報。
西安侯這宅子,是前任少府徐仁的府邸,徐仁兩年前捲入桑弘羊謀反案被殺,家也抄了,遂空了下來,如今就賜給了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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