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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過在鐵門築關的念頭,但每次一有動作,都被匈奴帶著僕從過,反推過去拆毀了。
這次也一樣!
但遮留谷確實很難走啊,左右兩山夾峙,中劃一道,路旁危石側立,磋峨俯臨,一低頭就是深溝,溝裡孔雀河急流澎湃,稍有疏失,人馬便會傾跌溝中,必死無疑。
行進的路上,丟了一城的尉犁國王憂心忡忡,焉耆國王也陰沉著臉,危須人則在低聲說起一個傳聞:
幾年前,焉耆國的公主卓赫拉和一個牧羊人相愛,國王大怒,將那牧羊人抓捕,並欲將他處死。卓赫拉得知後,設法救出了心上人,國王發現後立即派人追趕,那對情人在遮留谷中夜奔時,不幸連人帶馬墜入了深澗,雖然沒找到屍體,但應是死了。
事後,人們發現,不知何時,這對請人墜崖的地方,竟已長出了幾株渠犁城附近才有的梨樹,春天時白色的花開了一片,有蝴蝶在旁輕輕舞動。
於是便有傳聞,說公主化身成為梨花,而那蝴蝶便是牧羊人。
不管傳說是不是真的,焉耆國王看到這條路就難受是真的,他以此為藉口停在了半路,膽小的尉犁國王亦然。
只剩下三四千人在匈奴人的逼迫下,扛著武器和農具繼續前行,時不時發出哆嗦哀嚎,雪雖然停了,但腳下的路卻仍有積雪,縱然前鋒將其鏟走,道路依然變得溼滑。
這不,有人滑倒後連累兩個人一起墜崖,眾人往下看去,只能看到湍急的水流裡伸出的一支手,聽到他們慘叫的回聲,所有人都心裡發毛。
而當數千人抵達山谷末端,漢軍築城的地方時,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了。
在醍醐阿達想來,鐵門關附近,地多純沙,不耐版築,哪怕運來泥土,夯築關城也需要時間,哪是一夜就能成的?漢軍今日頂多隔著半人高的鬆散土牆,與己方對射,只要忍著數十人的傷亡衝過去,便能徹底將其拆毀。
雖然漢軍有強弩甲冑,但這邊人多啊,除了匈奴外,作為半耕半牧的民族,三邦也能湊出千餘弓手。拋射的話,弓箭射程很遠,一陣齊射,足以將漢軍壓制!今早他們便是依靠這點,將漢兵從大石崗趕走的。
但當鐵門隘口出現在眼前時,前面的尉犁人卻不走了,個個目瞪口呆,甚至有人舉起雙手,唸叨起他們祭拜的神明來。
“讓開!”
醍醐阿達抽著鞭子,分開了一條道,當他走到最前方,看清遠處場景時,也被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卻見狹窄的鐵門隘口處,一座高達兩三丈的關城,赫然出現在眼前,堵死了道路。
雖只是以最方便獲取的沙土為基,但昨夜下雪時澆灌上去的水,在嚴寒作用下須臾成冰,已將鬆散的沙子凍在一起,變成堅不可摧的‘鐵城’!
“一夜成城!”
“神蹟?”
“山神在幫助漢人。”
“也可能是卓赫拉公主的鬼魂,偏要和焉耆王作對。”
尉犁、焉耆、危須人開始竊竊私語,連匈奴人也禁不住戰慄,對那座在陽光下閃著晶瑩光芒的關城,再沒有一絲想法。
就是個冰坨坨啊。
他們每年冬天都要與冰雪打交道,知道沙子被冰凍死後,有多硬!
別說木製的工具,哪怕是鐵矛和鶴嘴鋤,都不易撬開!
更何況迎接匈奴人的,還有密集的弩矢。
醍醐阿達是勇士,但不是蠢貨,他沒有再逼迫眾人上前,而是站在原地,看著自己撥出的氣息瞬息間變成白霧,而堆積在路旁的雪,哪怕被陽光直射,也沒有融化的跡象。
他知道,在開春前幾個月內,西域的天氣會一日比一日冷,冷到整條孔雀河都被凍結,冷到貿然外出會凍死人。
而眼前這座冰與沙的關城,將會安然無恙地渡過冬天,直到被春日暖洋洋的太陽暴曬十數日,才會慢慢融化鬆散。
但那個時候,以漢人的尿性,肯定已經在這沙城背後,建起一座真正的鐵門關了!
“撤。”
醍醐阿達洩氣了,他知道,和在樓蘭時一樣,這件事,已經不是自己能獨自解決的了。
而遠處的關城上,漢軍士卒穿著厚厚的冬衣和防滑的氈鞋,手持勁弩強弓。當發現敵人過來時,他們都高高舉起武器,發出了一陣高呼,看到他們在知難而退,則又發出了一陣譏諷嘲弄之聲。
在呼聲中,一個頭戴氈帽,手籠在袖子裡的年輕漢吏,被推上了城頭。
“任侍郎真妙計也,以水灌沙,一夜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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