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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自殺,一個飲藥。
關於蘇武母親之死,母親已失兩子,身體本就不好,又聽聞他被扣留在匈奴後,竟長辭於世。李陵作為蘇武好友,與司馬遷、霍光、上官桀等一起送葬至陽陵,司馬遷還為蘇母寫了一篇墓誌銘。
還有蘇武妻子的改嫁……那時候蘇武滯留不過才一年。
“人生如朝露,子卿何久自苦如此?”
說來也怪,李陵說這些事的時候,蘇武沒哭,沒有落一滴淚,只是那天晚上與李陵喝了許多久,還稀裡糊塗地跟李陵送他的一個胡婦過了夜。
可當幾年後李陵又來告訴蘇武,說“匈奴捕得雲中生口,言太守以下吏民皆白服,曰:‘上崩。’”時,蘇武哭得撕心裂肺,嘔血不已。這之後每日早晚面對南方站立肅立數月,似乎是想為自己敬佩的皇帝,站最後一班崗。
在對於往事的回憶中,圖幾乎畫完了,只剩下最後一個地方,蘇武卻遲遲下不了筆。
“北海。”
他那始終堅定的目光忽然變得遲疑起來:“我待了十九年的北海,究竟有多大,若要畫在地圖上,會是什麼形狀?”
蘇武被束縛在北海一隅,他見過入夏時節如同鏡面的湖水,見到過八月時赤色一片的闊葉,也見過三月份始終不化的藍冰。
當皚皚大雪落下,到處都是一望無際沒有盡頭的土地和白雪,一腳踩進去能沒過膝蓋,不管裹幾層羊皮裘,都能感到徹骨的寒意。那一刻最讓人孤獨與絕望,而陪伴蘇武的,只有那一群越來越老,卻永遠不會產仔的公羊。
有些地方,是永遠忘不掉的,有時候蘇武一覺起來,還下意識地去摸那根光禿禿的旌節,還以為自己仍在北海,直到外面的陽光和熙熙攘攘的長安市井,能讓他長出一口氣。
蘇武猶豫許久,終於下筆了。
“我記得丁零人說過,北海,是狹長的,像一把彎曲的刀。”
正是那把冰冷的刀,將他的人生,一分為二!
叩門聲響起,一抬頭,卻是早就離開典屬國的常惠,拎著一點燔炙肉食,還有一壺酒,笑著出現在門口。
……
“子直怎麼來了?”蘇武收起輿圖,騰開案几,在無人之時在官署裡偷偷喝點酒,是他和常惠這幾年的默契——他們都是不願回家的人。
常惠笑道:“路過典屬國官署,看到裡面還亮著,必是蘇公仍留戀案牘,便進來陪陪蘇公。”
跟了蘇武二十多年,常惠對他最瞭解不過了,蘇武家裡已經沒有一個親人了,兄弟姊妹皆亡、老母已死,妻子改嫁,連兒子也被牽連進上官桀謀反,誅殺。
所以三年來,蘇武寧可沉浸在公務裡,也不願回那冷冷清清,只有幾個奴僕的家,他雖然有個堂弟,還有個親侄兒,但不太親近,朝廷但凡有賞賜,蘇武也不置辦產業,笑著說置辦了以後劉給誰呢?一律分予故人。
常惠過去是不敢提的,可今日飲了兩盅後,卻試探地問道:
“蘇公,要不,就稟明大將軍和天子,派人去將通國從匈奴接回來吧?”
蘇武瞪著眼睛:“不許再提此事,那是我被李陵灌醉了後,一時糊塗犯下的錯失!”
“沒人會覺得這是錯失。”
常惠啞然失笑,蘇武就是這樣,嚴於律己:“當年博望侯被扣留匈奴期間,也有胡婦及子,後來還和他一起回來了,孝武可曾怪罪?”
蘇武卻依舊搖頭,不管旁人如何說,在他看來,那都是自己人生中的一個大汙點。
常惠依舊在勸:“當年和蘇公一起去匈奴的眾人,徐聖、趙終根,誰身邊沒有個把胡婦?卻無人認為他們背棄了大漢。”
蘇武卻火了,指著常惠道:“你常惠常子直,這個痴情之人,不就沒有麼?不止在匈奴不親近胡女,連回了長安,都遲遲不願娶妻。”
常惠啞然,頹然低頭,良久又卻又抬頭,拿出一份拜帖笑道:“今日來尋蘇公,是要告訴你,我要成婚了,是少府蔡義之女。”
這倒是蘇武沒想到的:“蔡義之女?哪一個女兒?”
“次女。”
蘇武哈哈大笑:“不是最小的還好,不過哪怕是次女,也能做你女兒了。”
笑了一會,又互飲一盅後,蘇武才湊近常惠問道:“終於想明白了?”
“想透了。”
常惠頷首道:“過去一直鬱結於心,覺得自己在匈奴熬了十九年,歸來時,她卻已遠嫁烏孫,故頗為不平。可前些時日,見到楚主的兒女都這麼大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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