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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這些大一統國家內的民族史。司馬遷曾親自踏遍天下,實地考察,作為隨行人員深入西南,對山川人文了然於心,也明白這一切的基礎是什麼。
是農,是虞,是工商,是芸芸眾生,為此寫了《貨殖列傳》作為列傳最後一篇。
任弘也忍不住讚道:“以炎黃五帝始,以農虞工商和天下貨殖終,有頭有尾。”
這立意,實在讓任弘歎為觀止。
既大而全,又小而精。漢書很多篇章基本是直接取自史記,一字未改,因為這廝文字太好,筆力驚人,到了一字千金難以修改的程度。
時間,也只有時間能滌盪一切敏感詞,讓不能說的事變得能說,讓人變得客觀而不帶先入為主的情緒。
讓一本千夫所指的謗書,最終變成正史,得到它應有的歷史地位。
好東西是經得住時間考驗的,不論文字還是歷史觀,史遷從一開始,就已經站在了兩千年封建史書的最高點了。
往後反倒是一代不如一代,任弘敢說,剩下那二十三史裡的私貨,只會比司馬遷多,不比他少。哪怕班氏,也秉承六經,站在道德高地上批判了不少人呢。
縱觀兩千年,作為紀傳體開山鼻祖的史記,是唯一一部出圈的史書,觀眾多了,註定會被無數人審視。
人們期待它完美。
所以才會憤慨於它的不完美,極端者,恨不得斥之為“”。
其實沒必要苛責一個兩千年前的史官,非得達到現代唯物史觀的高度。
真抽去那些文采飛揚的文字,豐滿入骨的人像,妙趣橫生的故事,寫到成一板一眼的紀實,你多半會說:
“太長不看!”
……
“唉,這就沒了?恨短啊。”
九月十四這天,當最後一卷《太史公自序》閱罷後,書架上再無他沒讀過的卷章了。
任弘不由得悵然若失。
以天漢二年為界,司馬遷的人生分成兩段。之前的任性率真,之後的沉默寡言。
從受腐刑開始,他不再激昂熱血,不再一心期盼著見證一個盛世,而是默默低下頭,和光同塵,苟延殘喘,只為寫完史記,寫完對這個時代最後的記錄。
當最後一篇寫完後,便如同耗盡了所有油脂的燈,黯然熄滅。
他死時一定對這個世界充滿失望吧,巫蠱之禍剛剛發生,朝野動盪,地方上已經到了民不聊生的程度,盜賊四起,若不做出改變,赫赫天漢甚至有土崩瓦解之勢!
可惜司馬遷連漢武帝幡然醒悟都未能看見,就長辭於世了。
任弘不由想起一首歌。
“在滔滔的長河中,
你是一朵浪花
在綿綿的山脈裡
你是一座奇峰
你把寂寞藏進烏雲的縫隙,
你把夢想寫在藍天草原
你燃燒自己溫暖大地
任自己成為灰燼
讓一縷縷火焰翩翩起舞
那就是你最後的傾訴!”
他覺得,這首《最後的傾訴》其實不適合漢武帝,而應該獻給司馬遷。
因為劉徹從生到死,都是燃燒別人溫暖大地,何曾捨得燒自己?
適合漢武帝的是《再活五百年》,做人有苦有甜,善惡分開兩邊,年輕的豪邁壯志和晚年的孤家寡人,兩個極端的評價,都是自找的。
而一生都在求仙吃藥,訪蓬萊,尋西王母的漢武帝,是真的想再活五百年。
不論如何,過去的那數十年,是屬於漢武帝和司馬遷的時代。
一個作為高高在上的帝王,執敲撲而鞭笞天下,用自己的意念構築了天漢的龐然形體,讓中華真正完成了大一統。
另一個則是小小史官,他給華夏過往三千年歷史做了一個大總結,以慢火煨出了大漢的魂靈,在身體被打折趴在地上後,仍燃燒了最後的生命,發出了最後的傾訴。
就是這五十餘萬言,讓後人能透過這些文字,開啟一扇跨越時空的窗戶,看到這個偉大的時代。
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雖久不廢,此之謂不朽。
從某一點上,正是這個身體殘缺,從來沒影響過朝局的”小人物“,最終成就了漢武帝,以及這個時代將軍、謀士、使者、商賈、美人、眾生的不朽!
“西安侯終於讀完了,覺得外祖父此書如何?”
所以當坐在對面的楊惲,滿臉嚴肅地問出這個問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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