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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一馬,新婦入於青廬,幾位朋僚相賀便足矣。”
就像她們那簡單的婚禮一樣。
許平君溫柔地撫摸著鼓起的腹部,再過幾個月,她就能為人丁凋零的劉病已家,誕下一個嬰孩了,如此便能將在她看來已經很大的院落徹底填滿。
“也對,也對。”
劉病已頷首,可這最懂他的妻子,這次卻猜錯了。
他是在羨慕任弘,卻不是豔羨這婚禮的熱鬧,而是羨慕另一件事。
劉病已看著忙前忙後的夏丁卯,心中道:“道遠的身世,與我是有幾分相似的,同樣在巫蠱之禍中成為孤兒,宗族破滅。”
“我在郡邸獄中關了五年,差點病死,這才取了病已之名。而據道遠說,他才三四歲便被遠徙至敦煌邊地,父母死去,自己也幾乎不存。”
至於當年衛太子和任安的恩怨對錯,若任安幫了衛太子,是否能改寫巫蠱之禍的結局,劉病已不敢去想,因為這毫無意義。
那場十多年前的浩劫,帶給兩位遺孤的困擾仍在繼續,任弘有三世禁錮不得為長吏之困,劉病已的身世,更讓他進退維谷。
“可道遠卻並未自怨自艾,而憑一己之力,以斗食小吏的身份,在西域立下了不世奇功,入朝封侯,名望直追博望、義陽。巫蠱雖未翻案,但任氏的汙名,幾乎被他掃清乾淨,數十年後,世人或將不知任安是何人,卻必知西安侯任弘大名。”
劉病已掃視庭院,尚冠裡的達官顯貴,那些不曾出現在自己婚宴上的人,從御史大夫到九卿列侯,該來的都來了。
今日的熱鬧,絲毫不靠父輩廕庇,這面子,全是任弘憑自己的本事掙來的。
看著任弘的意氣風發,再想想自己的處境,劉病已難免有些不平。
劉病已看起來比任弘幸運,不需要自己努力,就有張賀等人照拂,得到了宗室籍,連皇帝也會關心地問一聲,在他成婚時賜宅邸,以後或許還能得到關內侯之爵,一切順風順水。
可鮮少有人能知道劉病已心中的煩悶和不甘。
因為這身份,大人物們都要與他刻意保持距離,張賀之弟張安世亦是如此。
能不避諱皇曾孫身份,與他稱兄道弟的列侯二千石,唯獨任弘一人,劉病已心中十分珍惜這份情誼,也難免將自己與之對比。
他才十七歲,正是熱血方剛的年紀,喜歡任俠仗義,喜歡聽那些衛霍張騫的英雄故事,從任弘的輿圖上知道了天下之大,不只有京兆長安。
但巫蠱之禍施加在皇曾孫身上的禁錮,遠比任弘重,任弘還能嘗試振作,可劉病已連做事的權力,都被剝奪了。
“掖庭令說過,我此生須得一事無成,方能平安,否則越是作為,就越是寸步難行,甚至會招來殺身之禍。”
一個十七八歲的青年,必須壓抑夢在天山的遐想,老老實實呆在長安,做那些不惹大人物們注意的任俠鬥雞走馬之事。
他又不是王奉光那鬥雞成癮的主,玩一個月還算新鮮有趣,可一年下來,這種混吃等死的生活,劉病已也有些膩了。
雖然張賀勸慰說,這就是皇曾孫該過的日子,衣食無憂,你還缺什麼呢?
當然缺,缺認可,缺事業,缺一個十八歲少年需要的夢想,缺有朝一日能一雪家族汙名的希望。
“難道我此生就要這樣困死於京兆?”
劉病已想起自己去年即將離開未央宮中時,皇帝下詔,許他去未央廄挑匹好馬。
那些馬或來自河西,或來自河南,甚至還有烏孫西極駿馬,都是牲口中的驕子,畜類中的貴族,擁有良好的品質,足以載著將軍馳驅疆場。
可在御廄裡關久了,困頓在小天地裡,生活在養尊處優的環境中,卻磨掉了它們的才幹。大多數馬嚼著上好的苜蓿豆子,懶散地踢踢蹄子,嬌貴地打個噴嚏,偶爾在廄中隨便跑一跑。那些心中還掛念著無際草原的馬,則變得怏怏不樂,好似生了病,失去原有的驃悍的精神和充沛的元氣。
最可憐的,當屬它們在廄中誕下的後代,一生都看不到外面的廣袤世界,吃著皇家的草料,養得膘肥肉厚,最終老死在馬廄裡,卻未能盡情奔跑一次。
從它們身上,劉病已彷彿看到了自己的未來,不寒而慄。
他最終挑了一匹被同伴排擠的小黑馬,縮在圈中一個角落裡,頭垂著,眼睛卻看著廄外的藍天,鼻子微微抽動,彷彿聞到了自由的氣息。
那雙還渴望奔跑的眼睛出觸動了他,劉病已從其身上看到了未曾磨滅的野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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